現在的王家,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正月的時候,王蔚然的父親跑去大同參加晉商行會,結果連內堂都沒進去,隻喝了一杯冷茶。
這在以往,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回來之後,王蔚然的父親就氣病了,至今臥床不起。
王蔚然深知,如今不是自己驕傲的時候。
天大地大,王家的重新崛起最大。
而能不能保住生意,關鍵就在於主位那個年輕人的一念之間。
“中恒,去年是我王家棋差一招,虧了各位的錢。不過我王家經營日久,卻也不是那麽容易垮的。玻璃上麵的損失,我打算從其他方麵找補。”
他殷切地看過來,咬牙下了血本。
“六月之前,王家可以提供鐵五十萬斤、煤一百萬斤。”
眾人嘩然,隨即全都振奮不已。
雖然在自家地盤裏發現了煤礦和鐵礦,可什麽時候能夠開采出來、產量多少,誰也不敢保證。
再說了,煤鐵這麽重要的戰略資源,肯定是多多益善。
一時間,大家夥不禁看向左夢庚,暗示他趕快答應下來。
左夢庚也沒有想到,王蔚然如此果決,竟有梟雄之姿。
不過這等好事,不抓住太對不起自己了。
他擺出和善的笑意,道:“王兄莫要逞強,這如許多煤鐵,便是以王家之能,也容易惹出滔天禍事。”
這話惹得王蔚然眼眶晶瑩。
沒想到左夢庚還會為王家考慮。
隨後,左夢庚就圖窮匕見了。
“不過現今損失的是大家夥的錢財,我也不好慷別人之慨。王家彌補之心,大家感同受之。我便提一個兩全之法如何?”
他凝視著王蔚然,幽幽說道:“煤鐵供應上,王家隻需比以往多一倍便可。”
這個要求讓王蔚然大為意外,沒想到左夢庚如此好說話。
這點事對於王家來說,用用心,辦到並不難。
可左夢庚下一句話,卻讓驚詫失神。
“其餘的部分,可以良馬一千匹、各色毛皮一萬張充抵,如何?”
騎兵大隊升格為騎兵團後,戰馬的需求量成倍增長。
左夢庚原以為繳獲的戰馬足夠用了。
可王思儀擔任團長後的講解,才讓他明白,一個騎兵團一千多人,並非隻有一千多匹馬就完事了。
因為騎兵的戰馬必須要有預備的,以防意外發生。
戰場上,戰馬的損失一點都不比人的損失小。
如果沒有馬源補充,那麽騎兵團隻會漸漸喪失戰鬥力。
所以該如何補充戰馬,一直是左夢庚思考的問題。
他有想過自己繁殖,張好古家就有自己的馬場。
可他問過了才知道,張家的馬場最多隻能繁育三百匹馬。而且良馬率非常低,幾乎不可能作為戰馬使用。
究其原因,就在於山東這地方沒有大規模的草場,無法承載過多的馬匹消耗。
現在王家遇到了困境,這要是不趁機下手,左夢庚覺得太對不起自己了。
左夢庚對於煤鐵的需求降下來了,可是卻增加了戰馬和皮毛的數量。
可對於王蔚然來說,左夢庚的方案還是要好一些。
晉商一直和塞外有生意往來,弄到馬匹和皮毛不難。運到臨清來,其實也不難。
走黃河、進運河,可直達臨清。
王家在山西是土皇帝,王家的生意沒人敢查。
運河上行走的王家的商船,也是不需要交稅的。更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敢登船查驗,自然也就沒有暴露的危險。
而隻要答應了左夢庚的條件,王家就能度過這一次的危機。
屆時依靠著西北地區廣大的市場,王家遲早東山再起。
王蔚然的想法,源於目前山西戰局的判定。
他來之前,聽聞官軍已經將亂賊中最大的一股王嘉胤部趕到了晉東南,而悍將曹文詔已經尾隨在後。
料想消滅王嘉胤近在咫尺,則山西乃至西北亂局當可迎刃而解。
王蔚然根本不知道,山西的亂賊日後會變得多麽恐怖。
“好,便依中恒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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