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橋縣近在咫尺,且守城的隻有保甲和青壯,孔有德等人為何不就近攻城呢?
原因很簡單。
吳橋距離德州太近,而德州有重兵,一旦增援,朝發夕至。
而且吳橋離京師、天津都不遠,且此時各地援兵都在趕赴遼東,全都要路過京畿,隨時可以轉變方向圍剿過來。
吳橋看似薄弱,實則死地。
孔有德、李九成老於沙場,怎能犯這樣的錯誤?
決定作亂之後,孔有德、李九成立刻揮軍南下。第二天清晨,趁著陵縣開門之際,破門而入。
如狼似虎的東江兵在城內大肆屠殺,搶掠錢糧,奸**女,無惡不作。
僅僅半天的功夫,陵縣就變成人間地獄。
而得到物資補充的東江鎮片刻不停,繼續東進。當天晚上又攻破了毫無防備的臨邑。
這兩座縣城在白蓮教作亂時,就已經被攻破過一次。當地百姓還未從過去的創傷中走出來,又重新陷入地獄。
平原縣。
王道純如坐針氈,目光不是凝向北方。
他在等,也終於等到了。
仆人連滾帶爬衝進來,“老爺,東江鎮於昨日在吳橋嘩變,回師山東。陵縣、臨邑俱已被破,城內百姓被屠殺殆儘。”
王道純一躍而起。
“太好……豈有此理?東江鎮上下屢受皇恩,不思報國,反而興兵作亂,此乃取死之道。速速攜此信趕赴濟南,請餘中丞發兵平叛。”
餘大成這個山東巡撫,最近剛剛做出一點滋味來。
他的前任沈珣因為剿滅白蓮教不利,畏罪之下,竟然病死任上。
他接任之後,麵對著鋪天蓋地的白蓮教作亂,也是滿腦門官司。
想他雖原為兵部職方司主事,然並不知兵,又如何剿賊?
幸好左夢庚給力,連番作戰,將白蓮教餘孽困於沂蒙山中。眼瞅著齊魯大地重歸平靜,餘大成一顆心放到了肚子裏。
想著一旦白蓮教被徹底剿滅,他這個時任巡撫政績是跑不了的。到時候升升官,不說入閣,怎麽著也能進入六部。
京師居,大不易,要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少不得多多活動。
餘大成已經在琢磨著,怎麽多撈些好處,等回京師後打點貴人。
就在這時,王道純的示警送到了麵前。
看過之後,餘大成嗤之以鼻。
“王禦史立功心切,情有可原,卻也不須這般胡鬨。東江鎮亦我山東之兵,豈會殺掠本地父老?”
送信的隻是一個仆人,沒有任何辦法,隻好再趕回去報給王道純。
王道純得知餘大成的反應,人都傻了。
這算什麽?
神助攻?
可無論如何,他既然已經介入了,那麽就必須把自己撇清。
王道純裝作無奈的樣子,再次給餘大成送信求援。
這一次餘大成更絕,居然直接稱病,以無法理事為由,視而不見。
一切的一切,都在十二月初六遮蓋不住了。
因為就在這一天,狂飆突進的東江鎮攻陷了青城。
青城在濟南東北,毗鄰青州府。沿途商河、武定州、濟陽多處軍情傳來,總不可能所有人都作假吧?
餘大成傻眼了,趕忙召集山東文武商議對策。
這時王道純也趕回了濟南,與餘大成針鋒相對,據理力爭。
“東江兵一路燒殺搶掠,反心已成。非發兵平叛,不足以平息。還請中丞大人切勿躊躇,致齊魯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餘大成心亂如麻。
平叛,說的輕鬆。
可兵在哪兒?
不過他也清楚,事情鬨到這個份上,不平叛是不行了。
這不是打不打的過的問題,而是態度問題。
就算他覺著東江鎮勢大難製,也得打過了之後,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其後招撫才能施行。
可必敗的仗,他可不想罪責落在自己頭上。
眼珠子在眾文武當中梭巡一圈,還別說,真被餘大成找到了能擔大(背)任(鍋)者(俠)。
“沈中軍,陶參將,軍情如火,平叛救民之功德,尚需二位勠力而行。”
被他點名的人,是濟南府中軍沈廷瑜和武德參將陶廷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