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長大了之後,他才發現,戚繼光後代這個標簽,竟然讓戚家連保命都要拚儘全力。
他們可是戚繼光的子孫,為了這個王朝付出了那麽多心血,做出了那麽大的貢獻,最終卻得到了這樣的待遇。
戚光宗的心裏有多不平衡,可想而知。
戚祚國和沈壽嶽麵麵相覷,渾然沒有想到,家裏的小輩竟有著這般叛逆的心思。
戚祚國還好,沈壽嶽才是最為難的。
因為他的身上還有登萊水師參將的職務在。
傷好了之後,沈壽嶽先回水師,待看清狀況,再做行止。
可是當他趕到水城的時候,傻眼了。
“船呢?船都去哪兒了?還有人呢?”
一個新軍軍官走過來,狐疑地看著他。
“你是誰?為何來這裏?”
沈壽嶽顧不得其他,自報身份。
“本官登萊水師參將沈壽嶽,敢問這裏的戰船……還有士兵、工匠都去了何處?”
軍官恍然,顯然是得了招呼的。
“你就是沈參座?幸會幸會。這裏的船和工匠,都已經調往膠州灣了。”
沈壽嶽更加接受無能。
“為何要調走?水師乃登萊立足之本。沒有了水師,遼東該怎麽辦?”
那個軍官並不在意。
“遼東怎麽辦,那是朝廷該想的,與我新軍何乾?登州這邊水況不良,難以發展,因此參座決定將所有戰船、工匠、士兵都調派到了膠州去。”
沈壽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著空蕩蕩的水城,完全失去了靈魂。
雖然早就猜到了左夢庚要造反,卻沒有想到左夢庚乾的這麽絕,連充當遼東半島明軍後路的水師都給弄走了。
此時就在遼東半島的旅順以及海上各島上,尚有不少明軍駐紮,用於同後金作戰。
這些軍隊的後勤補給,全都要靠登州這邊用船輸送。
現在左夢庚將船和人都弄走了,遼東明軍立刻就成了無水之源。甭說打仗,餓死都近在眼前了。
一想到這些,沈壽嶽霍然跳起,一溜煙地去找張繼孟了。
聽聞他來拜訪,張繼孟很痛快地接見了他。
沈壽嶽走進府衙,看到張繼孟居然在吃飯。
可是卻沒有明朝官員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腔調,張繼孟麵前的餐桌上,也沒有什麽山珍海味。
粗略看去,一碗二米飯,一碟鹹菜,還有一盤顏色金黃的陌生菜肴。
他不知道那是炒土豆片。
不過一眼之下,張繼孟的簡樸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且張繼孟還沒有專注吃飯,一邊吃還在和人探討什麽。
那人沈壽嶽也認識,正是警察局長郭朝。
“人手不夠你們就招募嘛,不是給了你們三百人的編製嘛。原來這裏的兵卒、青壯,都先可著你們挑選。注意嘍,一定要找身家清白、性情純善的。要是你們警察裏有人知法犯法,後果你清楚的。”
郭朝居然並不言聽計從。
“我自然知道要招募人手,可是錢呢?你大市長不給我批資金,我怎麽招人?”
張繼孟忙道:“回頭,等我吃完了飯就讓人把批條給你送去。”
郭朝這才不再糾纏,美滋滋地走了。
張繼孟長出一口氣,連吞了兩口飯,看到沈壽嶽進來,也不方便站起,便道:“沈將軍怠慢了。”
沈壽嶽對於這裏的做事風格十分不適應,想了想,隻得道:“下官是不是來的不巧?”
在他想來,雖然不知張繼孟這登州市長是什麽官職,可既然統管登州,那便和原來的登萊巡撫差不多,也可以算是他的上司。
張繼孟吃掉最後一點米飯,讓秘書把餐桌收拾收拾,笑道:“張將軍如今可不是我新軍同僚,不需以下官自居。”
這話可一點都不好笑。
因為既然不是同僚,那……
也許就是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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