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篝火，女人看清了兩人的麵容，不禁微微張開嘴，驚訝道：“啊，你們...可真漂亮，簡直就像...就像天使一樣。”</P>
女人的聲音有些虛弱，但語氣裡還是透露出飽滿的熱情來：“抱歉，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心腸也好。”</P>
拉維妮婭抿了抿嘴角：“你也很漂亮。”</P>
女人又趕忙說道：“兩位漂亮的客人請離我稍微遠一點，我生病了，時常會咳嗽...真是失禮，我們這裡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也沒辦法給兩位沏杯茶水。”</P>
洛薩微笑著說道：“沒關係。”</P>
拉維妮婭詢問道：“你得了什麼病？去診所或是修會醫院瞧過了嗎？”</P>
約裡克的臉色有些困窘：“還沒來得及去。”</P>
拉維妮婭看了約裡克的神情，立刻就明白了，應該是診金太貴了的緣故。</P>
洛薩在一旁聽著，默默想道，秉承中世紀遺留下來的優良傳統，都靈城裡的許多醫生，都屬於庸醫無疑，指望他們治病，還不如指望鄉下和民間的草藥醫生。</P>
“我給你看看吧。”</P>
“你？”</P>
約裡克上下打量著這個穿著精致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對方居然還擅長醫術，在他的印象中，隻有腦袋禿頂的修士，或是穿著跟術士一樣的煉金怪人才會這門技能。</P>
“我讀大學的時候，選修是草藥學。”</P>
拉維妮婭仔細詢問起病症來：“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症狀的，感覺怎麼樣。”</P>
女人回憶著描述起自己的症狀。</P>
“有無嘔吐？”</P>
“沒有，隻是發冷和發熱，今天出了許多汗，感覺舒服多了，隻是咳嗽一直停不下來。”</P>
約裡克插嘴道：“我覺得是瘧疾，在鄉下的時候，我的一個朋友就是這種症狀，他當時就快死了，幸虧倫巴第的烏爾丁主教在義診，給了他一份奎寧水服用。”</P>
拉維妮婭搖了搖頭，托住女人的下巴，示意她張開喉嚨，端詳片刻後，搖頭道：“不是瘧疾，那是夏季流行的疾病，一般由蚊蟲叮咬導致。”</P>
“你隻是適逢氣溫驟降，感了風寒罷了。”</P>
她邊說著，邊取出隨身攜帶的紙筆寫著：“我給你開個藥方...”</P>
認真寫好藥方和醫囑，看著約裡克珍重萬分地將其折疊好收起，拉維妮婭不禁又出言提醒道：“記得去楓葉後巷的鋪子裡買藥，那裡的藥劑師水平還算過得去，最起碼不會隨便更改藥方，也不會向你推銷哥羅顛...”</P>
哥羅巔是一種常見的感冒藥，裡麵含有大量的福壽膏和比格麻的成分，用以鎮痛，止咳。</P>
病人用藥後，不管對不對症，最起碼會感覺舒適許多——至於能否治愈疾病，或是用藥過量，成了癮，那就不是藥鋪需要考慮的事情了。</P>
約裡克又連忙感謝道：“謝謝您，萬分感謝！”</P>
去醫院問診是天價，但有了藥方直接去草藥鋪子抓藥，所需花費就會銳減一大截。</P>
拉維妮婭最後的這句提醒也十分關鍵，流浪者，乃至絕大多數市民階層，都是沒辦法分辨哪一家藥鋪更為可靠，許多藥鋪售賣的藥材，缺斤短兩，擅自換成廉價替代品，都是很稀鬆平常的事。</P>
等到拉維妮婭忙完，洛薩這才開口道：“約裡克，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吧。”</P>
約裡克連忙道：“當然，您請說。”</P>
這時的約裡克，跟最初相見時，那副警惕，拒人千裡的表現，已經全然不同了。</P>
洛薩緩緩開口道：“唔，是這樣的，拉維妮婭小姐打算捐出自己的薪水，用來在靠近郊區的地方，租賃一座可容納上百人的大宅邸，她希望這能庇護一批人度過寒冬。”</P>
“但是我們的能力有限，隻能優先幫助那些值得幫助的人。”</P>
約裡克問道：“所以，兩位是在尋找，誰有資格入住那裡嗎？”</P>
“算是吧。”</P>
他又問道：“隻是一百人嗎？”</P>
拉維妮婭略加猶豫，伸出了三根青蔥手指：“最高或許能達到三百，但我還在籌錢。”</P>
其實她最初的預算，隻夠租賃一所能給五十人提供住所的宅子，可後來計算的時候，又忍不住把自己的一些飾品，衣物考慮在了其中。</P>
第二天上班時，還向一些同事張了口，甚至還去信一封，向對她素來不錯的族長借了點。</P>
於是，五十人，便成了一百人，隨後又成了三百人。</P>
洛薩在旁，沒有開口。</P>
他打算看看局勢，如果實在缺錢的話，他也可以自掏腰包——但說實在的，他更願意跟拉維妮婭去當小偷，而不是掏自己係統商城裡的儲備金。</P>
“三百人的話，那可真是太好了！”</P>
約裡克的臉上露出振奮的神情：“我認識附近的一些流浪者，其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誠實可靠的農民，他們跟我們來自同一個村子，伺候莊稼的時候從不偷懶，眼下都在附近的工廠打工，他們能夠養活自己，就差一處能用來避風驅寒的庇護所。”</P>
聽到喜訊，女人的臉色也變得紅潤了不少：“如果讓翠絲，苔茜他們知道這個消息，還不知道得有多開心。”</P>
“感謝您，萬分感謝！”</P>
說到這兒，女人不禁有些哽咽：“女士，您不知道我們最近失去了多少朋友，他們有些好不容易攢下了一筆錢，就被強盜給奪走了，許多人一覺睡下，第二天清早發現時，身體都僵硬了，約裡克其實心裡也不好受，有幾次，同村的熟人和朋友來找他幫忙，他也都寒著臉拒絕了。”</P>
她說著，忍不住便痛哭了起來：“小黛西是我親手安葬的，如果當初約裡克答應借給他們一些錢，或許小黛西就不會被凍死。”</P>
約裡克輕輕拍打著泣不成聲的妻子。</P>
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何不願慷慨解囊，這個年頭，誰也不比誰好過多少，隻要開了一個口子，就會有更多的人前來張口，拒絕了又免不得反目成仇。</P>
作為一個父親，一個丈夫，他得優先履行自己得職責。</P>
女人小聲啜泣著，又忍不住咳嗽了起來：“咳——抱歉，約裡克，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我隻是很難過。”</P>
拉維妮婭輕聲說道：“您是一個善良的人，您一定會康複的。”</P>
“謝謝您的祝福，美麗的小姐。”</P>
約裡克也認真道了聲謝，繼而說道：“我會儘快做出一份名單給您，挑選的標準是？”</P>
“誠實，可靠，善良。總之，品格上要過得去，那裡的生活未來會是一個集體的生活，如果混進去害群之馬，對誰都不是一件好事。”</P>
拉維妮婭說完，又道：“約裡克，我會付你三十裡拉，作為雇傭你明天不去工作，而是去搜集名單的補償。”</P>
她說著就要去陶錢夾。</P>
約裡克連忙道：“求您，求您把手收回去吧，就當是給我們一些最起碼的自尊，假使我們對已經施以我們恩惠的恩人，索取一點微不足道的工作的酬勞，那我們就真的卑賤如塵土了。”</P>
洛薩也笑著說道：“你現在也不寬裕，就收回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