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林季，那壯漢頓時臉大變。

「你是何人？！」

他握著手中的鎬子，目又掃向了床上已經斷氣的老者，一時之間臉上頗有些複雜。

林季靜靜的看著這人。

說是壯漢，但其實隻是高大，骨架子寬大而已。

在他單薄服下麵的軀，也如床上的老者一般，骨瘦如柴。

臉是菜的，鼻頭發青。

「我是路過此地的行人，來問路的而已。」林季隨口搪塞著，又指了指床上的老者道，「他的死與我無關，我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奄奄一息了。」

聽到這話，壯漢臉上卻泛起驚喜之。

「你不能走！老東西死了就死了，你是個壯年，你不能走！」

林季微微皺眉，不解道：「我為何不能走？」

「了老東西，我上的礦石就不夠了，萬一僧大人不滿，我豈不是要遭殃？」

「你來，你頂上那老東西的缺！剛好！」

壯漢興的說著，目也逐漸變得不懷好意，他攥著鎬子，似乎隻要林季稍有想要離開的舉，他就要手一樣。

這般幾乎要溢出來的惡意，讓林季遍生寒。

他怕的不是這外強中乾的壯漢，而是這壯漢一言一行之中展現出來的...奴。

林季索在床邊坐下。

「我不走，但你能給我說說你們這裏的事嗎？你們都是替和尚做事的？」

「要僧大人！」壯漢辯駁了一句，見林季不準備離開，他也稍稍鬆懈了一些，但還是堵在門口。

「我們這些下等豬玀，本就是為了服務僧大人而生的，若是不能為僧大人們效勞，我們便沒了意義。」

說著，壯漢似是看出了林季眼中的憐憫，又道：「我不傻，你一看就是外鄉人！外鄉人都是豬玀，你與我並無不同！都要為僧大人奉獻一生。」

「然後呢？從生到死，都是如此？那意義何在？」

「下一世，下一世我就會為僧。」壯漢答道，「做得好的為僧，差一些的為貴族，再差的也是員...但如果惹得僧大人們不開心了，他們會施下詛咒，永生永世都是豬玀。」

林季微微抿著，長舒了一口氣，努力排著心中的鬱結。

「你信那些和尚的說法？你見過？」

「見過！見過！」壯漢連忙點頭，眼中泛起恐懼。

「說來聽聽。」

「那是我們縣的縣令，就因為上了一些礦石，惹惱了僧大人。」

「然後呢？」

「他..他的十幾個老婆都被抓走了，剛出生的兒子本該是世襲的員，卻直接被當豬玀，拿去供奉給方丈了。」

壯漢有些膽戰心驚的說道：「現..現在的縣令手..手上的骨串，就是那小豬玀的肋骨做的，我們親眼所見。」

林季微微瞇眼。

「骨串？」

「僧大人的獎勵，能保一世平安。」

「都當豬玀了，還保平安？何來平安。」

聽到這話，壯漢遲疑了片刻，但很快又重重搖頭。

「有用的，真的有用的。」

林季暗暗搖頭，他知道自己說的再多，也難以扭轉這些人幾十年來的思想，索不費口舌。

「你幾次提到礦石，又說幫僧大人，你們是被送去挖礦的？」

「是，就在縣外十幾裡的地方有玉礦，僧大人們很重視那裏，讓我們去挖。」

「挖了多久了？」

「不知道，我記事起就在礦裡了，那老東西也一樣。」壯漢指了指床上的老者。

問到這裏，林季點點頭，沒有再開口了。

再多的，估計這人也不知道。

他臉上泛起了幾分無奈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