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六枚骨甲(1 / 2)

燭龍以左 行禮 2263 字 8個月前

爐火安靜地燃起,兩者隔著一方獸骨茶幾喝著酒,酒杯偶爾在桌麵上碰撞,隨著清脆的聲響,杯中酒液搖晃。

“你怎麽活下來的?”螻吐出一口濁氣,他問了自己最關注的問題。

螻看向李熄安,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麽,但不得不說這頭赤龍數百年不見,這張臉還是如曾經那樣,好像天塌了都是這副古井無波的神情,談及自己的生死也一副無關的樣子。

“說來話長,我用宙法救了自己一命。”

“在本體的沉睡中,意識去往另一個時代了嗎?”

“可以這樣理解,但……”李熄安的話語停在嘴邊,他在猶豫究竟是否說出九州如今的真相,關於隱秘時代,關於蘇月鄰。

“不好說出口就不要為難自己了,歲月中藏著太多秘密,我還是保持敬畏並遠離比較好。”螻灑脫一笑,“我其實隨口一問,隻能說宙法的確神奇。”

“等離開了大荒,我告知你一切。”李熄安眼神微凝,鄭重說道。

“太嚴肅了吧,和以前一模一樣,一看就是被生活的重壓壓的快喘不過氣的老龍。頭發白了還真適合你,老龍一條咯。話說你悄無聲息地離開,沒有任何人知情嗎?”

李熄安搖頭,“我不知道星空是什麽樣的,能否活著回來是一個未知數。告知你們隻是徒增煩惱,畢竟擔驚受怕一個活人,不如去偶爾想念下死人,死了就是死了,已成過去。”

螻沉默片刻,他知道這頭赤龍就是這性子,當初還是一條蛟時就這樣,他其實很想告訴他,很多時候不要一意孤行,多給他的朋友們一些選擇。知道是活著總歸是好的,哪裏還能更差呢?

可他最後什麽也沒說。

螻原以為自己穿梭天圓地方的本領足夠強悍,在聖路上大殺四方,取骨鑄就魔神骨像的事跡也足夠輝煌。

但他又親眼目睹了大荒聖路儘頭靈氣洪流的傾軋,無可撼動者們震動星空的廝殺,而他這位故友,竟是那無可撼動者的敵人。

他還能說些什麽,這頭赤龍如果不是龍,不,龍都不行,應該是他若不是南燭,身上那副擔子早該壓塌他的脊梁骨了。

修行修行,螻修行其中,自然知曉取得的力量越強大,所付出的代價的越大。

一頭擁有宙法的龍,他所做的事情,恐怕是在用時間換時間。

他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給螻足夠的時間讓他去修行,九州大地上,就算是那純陽孚佑又如何?未必不可戰勝。

在很久之前,螻融匯宇法之時便有這種感覺。

純陽孚佑未必不可勝過。

龍脈也未必不可奪得。

而寂照之至尊,也未必不可殺死。

宇法,生來便是用來拿回龍脈的。

螻的目中三對星辰轉動,豪飲一口,他在思索,在去想一個九州生靈,甚至九州君王們都很少去想過的問題。

太行龍君南燭,他的承冕法應是五行,事實上他也的確掌握五行殺伐術。可問題也出現在這裏,生靈得到龍脈認可,便有君王承冕,繼承一種原始法則,應該隻有一種。太行山傳承下來的五行殺伐術,十萬大山中的宇法,秦嶺的混沌,還有長白山,雪域高原,冰原等等……

太行的龍君就不該有宙法。

而換個角度,便是南燭無論他是否是太行的承冕君王,他都掌握著宙法,是遊走在時間之外的生靈。

這種感覺很奇妙。

就好像……本不該有他的存在一樣。

他的宇法來自十萬大山,南燭的宙法又來自哪裏呢?

“我留下了六枚骨甲,可能在九州千年節點將至的時候,我會呼喚那些骨甲,屆時,你要出現嗎?”螻看向李熄安,可他沒有想到李熄安眉頭皺起來。

“怎麽了?”他問道。

“六枚骨甲,其中包括你麽?”

螻一愣,旋即笑道:“當然不包括,我留下的骨甲是能穿過九州的門抵達星空的信物,是留給那些修行到九州極限的君王們的,我並不需要。”

“有人告訴我,六枚骨甲,隻出來了……六個人,包括你,六個。”李熄安轉過頭,他手中仍然握著酒杯,但眼瞳深處在燃燒,金色的輝光點亮傍晚下昏暗的房間。

螻屏息,他好像記起了什麽。

“信息準確嗎,除了我之外,哪五位?”

“青焰,大執夷,詩巫灼,通明座,祈雪。”

“沒錯了,在我走之前,的確是他們幾位修為最高。怪事,和你講述的那人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麽問題?”

李熄安回想蘇月鄰降臨時那張純情小鹿似的臉,搖頭。

“可能那人觀測有誤,知曉我擁有宇法的生靈少之又少,六枚骨甲,對方可能便是算上了我,還有一枚骨甲沒有被消耗掉。”

“不可能。”

“如此篤定,究竟是什麽人?”螻起了好奇,同時升起警惕。

“你可以將她理解成……九州本身。”李熄安緩緩說道。

螻聽聞,倒吸一口冷氣。

“所以她不可能出錯的,一定是有哪一環出現問題了。實話告訴你吧,螻,我在大荒聖路中引動宙法時發生了一件十分詭異的事情,好像有東西盯著我,就在我鋪下的時間迷霧中。但這怎麽可能呢,時間迷霧,除了我之外還能有什麽東西?”

李熄安在心中補充說道,而那種打量的眼神絕不是天央的司命時律,更像一種古老至極的蛇,從背後盯著他,那目光陰冷暴虐。

“有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李熄安將杯中之酒飲儘。

他最近的感受到預兆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