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界崩則神宮起(4.2k)(1 / 2)

燭龍以左 行禮 3059 字 2023-04-08

九州,十萬大山,

如同冰晶所鑄的神鳥立於山巔,修長的脖頸蜿蜒著,眸中是流轉的熒光。

翎羽間灑下細雪,讓這炎熱悶濕的大山深處仿若提前來到了冬季。

如她所料,又是一方世界回歸了九州大地,以十萬大山為中心,靈氣再次往上狂湧,現在她呼吸,都能溢出靈氣潮汐。

這是一場對於十萬大山的狂歡。

當然,也遠遠不止是對於十萬大山中生靈的狂歡。冰鳳抬頭,極目遠眺,看見的是即將發生的劇變。

太行山那一次界崩造成的效果並不明顯,九州大抵上有個臨界值,一方界域的回歸還無法觸碰到那個臨界值,而現在不同了,兩個界域的回歸,別說她,恐怕就能尋常生靈都能感受到這方天地的巨大變化。

“您……”身旁,舍遲疑道。

眼前這位君王幫助十萬大山渡過了界崩劫難,但她不知道如何稱呼對方。

神鳥眸中的寒意可比深冬還要凜冽。

“冰鳳。”神鳥看出了舍的疑惑。她的語氣很平和,甚至可以說是溫和,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冰寒刺骨。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名字,但用來稱呼我沒有問題。你們的王也是這樣的稱呼我的。不要疑惑,我的名字太多了。”冰鳳繼續說道。

“康拉,卡瓦博格,祈雪大神……”冰鳳吐出一個又一個相當生澀的詞匯。

“康拉,這是我雪山山腳下的子民稱呼我的,意思是雪的神靈。卡瓦博格就不怎麽美好了,我的敵人喜歡這樣叫我,因為這代表著凶惡殘暴以及強大。我那裏的環境比十萬大山複雜的多,有很多來自不同國家的人民信仰我,所以稱呼我的名字也跟著多了起來。你如果不介意,這些名字裏麵你可以隨便挑一個。或者給我取一個你們十萬大山特色的名字也不賴。”

舍默然無語。

眼前力量難以觀測的神鳥君王微微昂首,似乎在等待她的新的稱呼。

但對方恐怕要失望了。取名這種事還是得讓知識分子來,比如說螻,她基本就一粗蛇,取個十萬大山特色的名字還是饒了她吧。萬一一個不小心,十萬大山外交曆史她就是莫大的罪人。

“嗯?”神鳥輕哼一聲,看見蛇女久久無言。

“算了。”冰鳳抬起頭,不在糾結這個話題,“你們的王呢?就算是他跟著那赤蛟一起破滅了界域,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吧。”

“不知道。”舍的回答很乾脆。

“不知道麽?”冰鳳望向天空。

雲層散開,萬裏碧空,顯然天上這個時候也不會把十萬大山的王給扔下來。

“你知道界域崩碎後,前往界域而沒有歸來……這意味著什麽嗎?”

冰鳳微微偏頭,“意味著,他們和那個界域一起毀滅了。別急,別急,你看你,話都沒說完你的靈就開始紊亂了,這麽在乎人家?”

神鳥懶散而優雅,尾羽輕輕擺動著,話語也不緊不慢。

“還有一種可能,一方界域崩碎,沒有回歸九州,他們有極大可能去了另一個世界。你又急了,另一個世界不是死了的意思,是另一個星辰,這樣說,明白了麽?十萬大山的二把手,一頭冷冰冰的蛇妖,怎麽回事,一說到你們的王就破防。”

舍氣餒。

她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君王。

或者說她印象中的君王,也就兩個,赤蛟和螻,最不著調的典範就是螻,沒想到這來自雪域高原的雪之神鳥言語間像個挑逗人的貴婦,比螻的嬉皮笑臉更加離譜。最不著調的典範大抵上是有變化了。

“我擔心他,因為他不在,十萬大山我很難有能力守住。沒有承冕君王的古山脈,對世人而言就是沒鎖的寶箱,等著人來開。”

“這麽沒自信?”冰鳳問道。

“因為經曆過。”舍回答。

“好吧好吧,我可以勉為其難地在這多待些時日,待到你們的王回來,如何?”

“你怎麽聽上去有些興奮?”舍作為蛇類的直覺告訴她,這隻鳥很古怪。

“有麽?”冰鳳笑笑。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雇傭一位君王替你們守山,我先收點利息不過分吧。”

“什麽?”舍開始警惕起來,原本莊嚴神聖的鳳鳥在她眼中已然變了一副模樣,這是鳥麽?真的不是狐狸?

冰鳳垂下頭,流轉著的光芒消散,露出灰白色的,鏡子般的眼睛。

在這對眼瞳的倒映中,是群山的並起,巍峨宮殿的聳立!

…………

秦嶺,一處深湖湖畔。

龐大肥胖的身影從崇山峻嶺之間慢悠悠地走出來,手中拖拽著幾乎和山巒等高的青竹。

隨後,緩緩爬進了深湖之中,同時調整好姿態,四仰八叉,仰麵朝天,嘴裏叼著青竹開始吧唧吧唧地啃。

“啊,巴適!”

過了許久,龐然大物如是說道。

秦嶺之君,大執夷,任誰也想不到這位君王待在山中是這般樣子。

“胖子。”有人突然喊到。

大執夷扭頭,露出一張黑白相間且相當滑稽的臉。最後在一座山巔上找到了喊他的人影。

“老頭?”大執夷一愣,神色莫名有些慌張,“咋了?不會是安挽仙回來了吧?”

站在山巔上的老者掐訣,踩著一束遁光就飛下來。

“不是。”老者搖頭。

“難得您老出一趟門,怎麽,道觀不開了?”

老者又搖頭。

過了很久,湖中四仰八叉的家夥露出一抹為難的樣子。

“這……”

他攤開手,亮出最後一捆青竹。

“我就這點了,您老要的話……”

“混賬!”老者忍無可忍,終於暴怒。“我是來和你講這個麽?你看看外麵的天,西南方向!”

“天蹋了?”見不是來索要他的食物,大執夷放心地將青竹塞回了嘴裏。

“天塌了。”老者第一次點頭。

“有人去堵麽?”

“有。”老者第二次點頭。

“堵完了麽?”

老者繼續點頭。

“那不就完了,有人乾這活。”大執夷開心地拍起了肚皮。

“您老就別操心這事了昂,沒啥好操心的。”

“這次你不管,上次你又是怎麽回事?”老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