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船錨(4.2k)(1 / 2)

燭龍以左 行禮 2774 字 2023-04-08

一片荒蕪星域,死寂,沉默,看不見象征生命的光亮。

偶爾有殘碎巨大的星辰碎片在這片區域中緩緩飄蕩而歸,這些碎片彼此撞擊,這大概就是這裏唯一的動靜了。

可此刻,這片無比荒蕪淒涼的星宇來了位客人。

他的到來伴隨著一頭龐大的紫色蛟龍,男人站在蛟龍獨角處,大衣垂落,連帶著一枚玉佩耷拉在衣角,散發著瑩瑩光亮。

俞術放出神念,掃視整片區域,跨越無數星辰碎片,尋找著那一絲他所需要的東西。

紫木蛟龍暗紫色鱗片合攏舒緩,這頭龐然大物在宇宙的碎石間遊弋,目中燃燒著猩紅火焰。喉嚨間發出低吼,在它看來,這是片沒有價值的區域,沒有任何價值,死寂,荒蕪,也許還會出現某種危險。宇宙深處,哪怕是祖也無法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而這位同伴沒有說明緣由抵達這裏,讓它有些不岔。

“你在找什麽?”它開口。

“你知道玉釵順德上人麽?”俞術說,他眼神放空,神念傾巢而出,掃過一個又一個角落。

“玉釵順德?曾經九州的那位祖中無可撼動者?我自然知曉,提起她做什麽?九州早已成為過去,老夥計,你總不會還在惦記九州的那些破事吧?”

俞術苦笑,“你還記得當初你在天央遇見我的時候,我是一副怎樣的姿態嗎?法相破碎,道心暗澹,路途幾乎斷絕,我看不見前路的希望。過去五座神像,現在觸及到三像,停滯了已經有一萬多年了吧?我們有看見第四座神像的雛形麽?”

“這和玉釵順德上人有何關係?九州已經毀滅,就算這些家夥還活著,他們這些無可撼動者再強大,也隻是真一。神異帶你回天央,並讓我成為的你的法相的一部分,可不是讓你念舊情。”

“念舊情?不,我隻是來確認一件事。”俞術搖頭。

“關於那位玉釵順德?”紫木蛟龍繞過一座巨大的死亡行星,燃燒的豎童在短短交錯的瞬間捕捉到了這顆死亡行星上的詭異狀態。

“這片星域很詭異,這些星辰在不久前可能都是活的,它們被殺死了。”紫木蛟龍沉聲。

“你說的那位玉釵順德還活著?就在這裏?”它意識到什麽,眯起眼童,“一位無可撼動者,就算失去了她的故土,也不是你能奈何的,甚至她會更加瘋狂,你是來送死麽?還拉上我一起?”

“我會麽?連神異爪牙都沒有攜帶,我何德何能直麵一位九像真一?我說過,我來確認一件事。說起來,你作為我如今法相的一部分,分明能直接與我的思想關聯,卻從來不主動聯係,為什麽?我知道神異派你來做什麽,畢竟我來自九州,他並不信任。你能時刻掌握的我的思想,可你是似乎將我當做了一個”俞術沉默片刻,吐出了一個很遙遠很陌生的詞。

“朋友?”

“是兄弟,老夥計。”紫木蛟龍咧嘴,露出一口猙獰鋒利的牙齒。

“你是可憐蟲,我也是可憐蟲,不是麽?你是叛離了九州的祖,在天央,眾祖也不怎麽喜歡你,畢竟他們見證過天央的出征,也見證了九州的那些驕傲。在祖眼中,這才是他們向往和推崇的存在,哪怕是作為敵人。而我曾經追尋周天十類的痕跡,企圖化龍,成就真龍之姿。結果你知曉。”

深邃死寂的星域,這無人注視的角落,他們再次提起了過往。

大都是不堪入目的血淚。

“我失敗了,在劫難中失去了身軀,在靈魂也即將被磨滅的時候。神異出手,護佑了我。但我活下來又有什麽用呢?沒有渡過劫難,我連真正的祖都稱不上,終究隻是個無主的魂靈。”

“周天十類,嗬,我都懷疑這種東西真的還存在麽?”

走過一顆又一顆死寂星辰,俞術和紫木蛟龍越看越心驚。

“你確定她不在這裏?”

俞術搖頭。

正當紫木蛟龍要破口大罵的時候,男人開口說道:“這是她的墳墓。”

說完他歎息,神色陡然凝重起來。

“墳墓?這位無可撼動者死了?”

“我能確定,死了,不然我沒必要來這裏。我說過我來確認一件事。”俞術的所有神識回歸,他的目光重新變得熾烈。

紫木蛟龍感受到了不對勁,蜿蜒的龐然身軀停下來。

“看。”俞術說。

前方,一個極其空曠的區域,哪怕在這片死寂星海,這個區域也顯得太過空無了。若是把周圍的碎星比作灰塵鋪滿在一張白紙上,那麽,這裏就是有人將白紙上的塵埃清理乾淨,露出一大片空間來。

他們靠近。

看見了一朵懸浮在中央的殘碎蓮花。

“你看,她果然是死了。”男人露出微笑。

蒼茫大海,無邊崖岸。

無數人賴以生存的大海,有時亦象征毀滅。

比如現在。

海天一色,皆為晦暗。天空像出現了個大窟窿,無窮無儘的暴雨傾斜而下。同時狂風將浪潮推向岸邊,咆孝著,淹沒無數人的家園。

老人站在遠處眺望,鬥笠前方形成水簾。

在他幾十載的出海生涯中,沒有碰見這種風浪。

他微微歎息,這真的是風浪麽?難道真的不是海洋深處某位神明的震怒,要對這汙穢的人間來一次清晰?老人早已聽說大景王朝出了大亂子,民不聊生,很多人,也許說是除了貴族老爺那批人的所有人根本無法生存,戰亂,饑荒,還有妖魔,沒有一樣是他們這些羸弱凡人能抗衡的,隻有逃。

但這時很多人又會悲哀地發現,這普天之下,竟然沒有一處安穩的地方。哪裏去不得,其實哪裏都一樣的糟糕。

“嘿,老家夥還沒死呢?”有人在他身後喊到。

是個男孩,額頭和臉頰處有十分明顯的裂痕,老人知道這不是男孩調皮嬉鬨導致的,這是他跟隨自己飄蕩在大海上被太陽灼燒形成的傷疤。老人的皮膚早已經千瘡百孔,看不出什麽別樣的,但孩子不同,他的皮膚稱得上嬌嫩,經受不住炎陽的灼燒。

“如果死在岸上,那將是我一生的恥辱。”老人沒有責怪男孩的無禮,隻是靜靜地回答,靜靜地望著這場暴雨。

“這裏也是海,風都把海刮到你的腳下了,老爺子。說不定海神他也喜歡劃著木漿捕魚,缺個幫他撒網的幫手,所以挑中了你呢。”男孩嬉笑,他揮了揮手中的信件,在大雨中早已淋濕,變成一攤碎屑。老人能隱約看見信件表麵精致的印花,但在暴雨肆虐下精致美麗毫無意義。

這信件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