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他在(4k)(1 / 2)

燭龍以左 行禮 2742 字 2023-04-08

黑色的人群奔向東邊。

那是沿海的方向。

暴雨浪潮下,整個沿海的地區幾乎全部淪陷,森白的屍體們在黑潮中咆孝,宣告它們重返人間。

內陸有群山阻隔,更有強大的妖王伏擊,這些怪物們暫時無法再次掀起海嘯衝擊更深的土地。在這種災難下,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崛起者都該逃命。但他們不同,他們是領命之人,踏上這條崛起路就是為此刻的人。黑色的暴雨籠罩世界,可前方,有一座極高的建築在發光。

複蘇時代數年之後,人類重新拾起的屬於文明的力量。

可怕的靈氣在塔頂擴散,波動擴散,在雨幕裏有了形狀,宛若一層層的漣漪在半空起舞。

自大地上佇立,於暴風雨和黑潮下巋然不動!

北麵有古老綿延的長城,而在這片近海之地,亦有屬於這個時代的長城。銀色高塔不止一座,於海潮前鋪開,往遠方延伸,光芒連成一道光龍。光芒刺目,卻能在黑色暴雨下讓人感到一股暖意上湧。

為首的人停下腳步,能隱約聽到一聲歎息。

旁人知曉他為何歎息。

高塔被點亮,意味著那名為“津”的城市被海潮淹沒了。他來自那裏,故土在他眼前沉淪在海中,淪為妖魔肆虐的土地。

暴雨咆孝,突然間雨水逆流!

一頭幾乎有著高塔一半高度的龐然大物從黑潮下一躍而起,在他們所在的地方都能看清那張開的猙獰大嘴,還有那森然獠牙!幽綠鬼火如此清晰,仿佛充斥戲謔。

但下一刻,它被那道來自塔頂的光芒消融了。

骨骼融化,最先消失的是頭顱,然後是修長猙獰的頸脖,最後,整個龐然大物全部消失在了光芒裏。那跳動的鬼火想要逃離,掙紮著,可無濟於事,似乎光芒中有一隻大手按下,將那道鬼火掐滅。

黑色的人群繼續向著高塔的方向走去。

靠近了他們才驚訝地發現這座高塔根本不是佇立在大地上,而是海水中,高塔的四麵八方都是幽暗的潮水,不停地拍打著塔壁。潮起潮落,有無數怪物們順著潮水爬起,又在下一刻墜落下去。在其周圍形成一座有骸骨鑄成的孤島。

塔身如一柄修長而筆直的劍,或者說一道釘死在這土地上的釘子。人們站在潮水的邊緣抬頭,才能麵前看見直衝雲霄的塔頂,原本雨幕下的建築並不清晰,但那道光芒是在太耀眼,刺破暴雨,雲層,讓這黑暗的大地有了一絲光明。

“莫要擔心,那些東西不能遠離海岸,它們隻能憑借著海水活動,完全脫離海潮對它們而言是致命的。”正當他們看的入神時,高處響起聲音,操著一口地道的津話。

男人懸在半空,俯瞰著他們。

在人群的視角中,他背負著塔頂的那輪天光,威嚴的像位天神。

“現任渡津塔塔主,虞弘,歡迎你們,暗隼。”男人說道。

…………

層層合金鑄門在暗隼麵前打開,塔主虞弘在前麵引路。通道裏的靈氣極度壓抑,角落縫隙裏銘刻著壓製符文。哪怕這些符文沒有完全開始運作,都足以壓製住俱靈層次的崛起者。在最後一道合金鑄門打開之後,刺目的光從極高處灑下,讓他們下意識抬起手。

前方很空曠,一個比足球場還要巨大的完美圓形呈現在那,往下凹陷,圓心即是這片區域內位置最低的點。以圓心為中心延伸出巨大的凹槽,其中流淌過鮮血般殷紅的液體。暗隼們深呼吸,一股甘甜浸透喉嚨,這是可怕到難以想象的靈氣!

整個巨塔,就是一座恒久運行的巨型法陣!

還有很多人影穿梭在圓形的凹槽附近,似乎對於陌生人到來見怪不怪,甚至連個眼神都沒有看過來。暗隼中有人注意到這些人身上有著微弱的靈氣波動,他們並不是普通人,可他們麵對那殷紅液體也顯得格外小心謹慎。

“他們是這座壓製矩陣的維係者,如你所見,都是崛起者。想要待在這座矩陣中需要很強大的適應性,普通人在這裏僅僅是呼吸都會將自己殺死。”虞弘隻是做了個簡單的介紹,看了眼暗隼之首,那個滿臉胡茬中年男人。

他左拐,刷開了一道暗門,升降梯起落,很快,他們抵達了高層。

占據整麵牆壁的屏幕將海潮中的每一個角落捕捉,投放,人員操縱著這些精密儀器,有條不紊地匯報信息。在那道顯示屏上,暗隼小隊的隊員注意到上麵的光點,每一個光點上標注了一個數字,從一到八不等。對應到現實成像的畫麵裏,是一頭頭遊弋在黑潮下的巨大陰影。

“在渡津塔的範圍中,我們能捕捉到那些潛藏在海水裏的氣息,根據它們氣息的強弱進行分級,再根據分級決定戰術。”虞弘繼續說明,他看向那屏幕,暗隼之首跟著虞弘的視線看過去,那裏是一道極為亮眼的光標,比起周圍的光標幾乎大了一整圈,沉默靜止,在光標的上方以鮮紅色標注“八”。

“八級,這意味著光標的主人具備極宮皇者的力量,身前也許是立於皇道極境,甚至是觸及了真一境的可怕生靈。這個觀測目標已經靜止在那裏很長一段時間了,它是摧毀津城的罪魁禍首之一。”虞弘上前,指著八級光圈外的幾個正在移動的“七”。

“它們不停地在觀察。”男人的聲音低沉,“知道這代表什麽嗎?”

暗隼之首皺眉。

“代表著它們並非沒有智慧隻知道屠戮的野獸,它們仍然有著智慧生命的基礎。津城是帝都的門戶,佇立在這片區域的哨塔不止我這一座,其他哨塔同樣傳遞來了消息,他們也觀察到了潮水的停息,八級皇者的駐足。你們從帝都來,應該知道我們這些高塔對於帝都的重要性,這裏絕不能淪陷!”

“你們不是從事我們這樣事務的崛起者,你們是真正的修行,自身即是最鋒銳的刀劍!在你們到來之前,我們是盾,現在,我們有了劍!”虞弘轉身,盯著暗隼,目光掃視那些沉默寡言,全身披覆黑色雨衣的人影。

“蔣天縱。”他看向暗隼之首,緩緩吐出了一個名字。

“你知道我?”暗隼之首看上去有些意外。

“天津蔣,我多少還是知道些。”男人笑笑,“從塔底來,看著那矩陣,你就不覺得有些眼熟麽?我一直在觀察你,但你似乎完全不在乎這件事。”

暗隼之首麵無表情,“是啊,所謂天蔣的傳承矩陣,其中有那麽些影子。老祖宗的法門不能外傳,現在這個古老氏族的核心法門就在塔底,你是想要說這個?既然你們能搞到這玩意,說明那些老東西沒什麽事,恐怕在津城淪陷之前就逃之夭夭了吧。”

“不。”虞弘卻搖頭,“我是想說,他們幫助後土那邊完善了哨塔的矩陣,之後選擇和津城一起沉沒了。”

蔣天縱的臉狠狠抽搐了一下。

“喏。”虞弘遞上去一個信件,上麵有著象征蔣家的繁雜印章。蔣天縱沉著臉接過,這些老東西其實都是一個模子,渴望過去的輝煌,厭惡新生的事物,因為那些年輕活力的東西會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真的老了,所以無論是何種消息的傳遞,都是信件,再蓋上一枚印章。

這樣的信件蔣天縱看了無數次。

過去,也是這東西將他踢出了這個家族。

他眯起眼,反手將信件連著那印章一起碾碎。

“不看一眼麽?”虞弘驚訝。

“塔主大人,你難不成是那些老東西的走狗麽?不是的話,就把嘴閉上!”

虞弘卻不惱,“不是你家老人留給你的嘮叨話,他們也知道沒這必要。再說,死都死了,還生這個氣做什麽?還是你在憤怒他們這個選擇?”

蔣天縱死死地盯著虞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