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台。</p>

祭祀台很空曠，四根巨石柱聳立，上麵的紋路又多又複雜，細細一看卻還是能辨彆出，雕的分彆是太陽月亮、玄鳥銜著玉石、花卉纏繞在卷軸和古琴上、走獸動物這些。顏珈依稀記得，這石柱分彆代表修真界的“公君爵卿”四個等級。公是指兩位半神階的甲公、乙公，本名顏珈已經忘了，隻不過大家都那麼稱呼他們；君級分為邵家黃家，爵級便是顏家、略家、南家。心禱和祭祀天序書的主導主要依靠略家，畢竟他們的先祖似乎是神侍。</p>

其實她在黑域呆久了，都快忘記修真界這裡的製度了。</p>

早期修真界選出兩位半神、五大家族作為領導頭目，目的是帶領修真界走向繁榮昌盛——可惜後麵家族內部鬥的鬥，家族之間爭的爭，再後來她遁入黑域，拜入王恭麾下，其他的就不知道了。</p>

而她現在所處的略家“祭祀台”，與神交流，神會賜予眾人以預言，關於秩序與福泰、未來，讓修真界走得更遠。</p>

不過如此。</p>

顏珈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聳了聳肩。但是重來一遍，她現在是女顏爵，顏珈。還未歸屬黑域王恭。</p>

那些關於修真界的製度和生活習慣該重新拾起了。</p>

祭祀台邊已經聚了好些人，顏珈張望了一下，湊到顏氏子爵專用的場地。由於並沒有多少略家家人看管排位次序，且她來地晚了些……顏珈索性站在了最末排。</p>

大哥站在最前邊，隻留給她隱隱約約的背影。</p>

但顏珈還是鬆了口氣。</p>

卻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音給她：“顏珈女爵，遲來了呢。”</p>

猛然抬起頭，目光穿過眾多氏族子弟的背影，與傳音的那人四目相對。</p>

果然是他！</p>

……這個狗男人！</p>

前世她被邵潛的劍穿了琵琶骨，隔著時空都能回憶起那時他的聲音，帶著薄薄的血腥味與沙啞：“顏大人……或者，顏護法？”</p>

“再見了呢。”</p>

背後的他最後貌似還說了些什麼，但顏珈已經聽不清了。死前的那一刻，她想的卻是，終於解脫了。隻不過對不起大哥，不能複活你了。</p>

祭祀台左側的她微微瞪了瞪眼。可惜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看見。</p>

回傳音給某邵：“咦，邵潛君上，那麼關心我麼？”</p>

“邵潛君上，天序書祭祀時，可不是你我私下閒聊的空當哦。”</p>

“小十兒，你也太不聽話了吧。”</p>

“……”邵潛：？</p>

本想稍微調戲一下這位原本將要遲到的顏氏女爵，卻沒想到被噎了一下。特彆的那句“小十兒”，試問哪位氏族子弟會敢喊他邵十君……喊作小十兒的？</p>

雖然喊做“小十兒”確乎有理由，畢竟“潛”在吳地方言裡是等同於“十”的發音的。但是這稱呼……等類轉換一下，就是在他“小潛兒”。</p>

顏珈倒是喊的很自然。……更何況，其實顏珈前世的時候，收藏的精裝版《女爵君上二三事》話本裡，自己還真是這麼稱呼邵潛的。</p>

不忍直視。</p>

於是乾脆當沒聽見。反正他臉皮夠厚。</p>

顏珈見到邵潛重新正經的模樣，忍不住在心底一笑。她也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眼神勾住祭祀台中央的白袍的略家子弟，與空中的天序書。心底默了默，還是忍不住傳音給大哥顏玦：“哥哥。”</p>

“怎麼了？喊我哥哥準沒好事。祭祀呢，認真站著。”對方回複很快。</p>

顏珈嘴角剛擴大笑容，又縮著脖子左看右看，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把笑容憋了回去。“沒什麼，想你了。”傳音給大哥。</p>

祭祀台中央的略家大祭司左耳裝飾著的是巫族統一配飾的白色羽毛，口中念念有詞。</p>

書本模樣的天序書，在祭祀台上方飛速翻頁，上麵的字符密密麻麻，模糊的微弱的金色光芒包裹著天序書。看不清是天序書自帶的光芒，還是書中文字發出的弱光。</p>

台下寂靜無聲，台上隻有祭司的喃喃之語與書頁翻動的聲音。</p>

盯得久了，眼睛都酸了——仍沒發現什麼異端。</p>

哦，所以謄本上畫烏龜王八是可以的。</p>

畫烏龜王八是為了解氣，也是一種試探——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