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珈洗臉的空當問邵潛是怎麼注意到小十一是鬼奪舍了小孩身體的。邵潛隻是一展扇子，道：“他姐姐是個‘行屍走肉’。”</p>

這倒是明了了。這鬼奪舍小孩之後，將鬼氣渡給了他姐姐，將之做成“行屍走肉”。黑域養鬼，鬼在外養“行屍走肉”。行屍走肉是鬼奪舍人族後，把鬼氣渡給其他人，將之養成自己的傀儡，聽自己操縱的。</p>

行屍走肉這些知識在過了六年黑域生活後，她早忘了，知識儲備量或許還不如此時的邵潛，不怪自己沒看出來。</p>

“都說狗有陰陽眼，能識鬼，我看小十二還不如邵潛君上的眼睛。”</p>

“彼此彼此。”邵潛拱了拱手，他似乎很享受和顏珈的鬥嘴。又從懷中的口袋摸出兩張紙，正是天序書分體的殘卷，抖了抖：“若是在平時，夜間鬼氣濃鬱，但是今天晚上外麵毫無惡鬼相關的動靜，我們遇到的也隻有一隻鬼和一隻行屍走肉……”</p>

“莫非天序書崩潰，還影響了鵲山風水不成？”</p>

鵲山是這個修真界最後一位真神成神的地方。每三年的一次祭祀，都是選在鬼氣最重的前一天進行，同時給山腳下的居民分發鎮符保佑平安，但是今天，怎麼他們隻遇到了一隻鬼？大哥他們呢，遇到了多少隻鬼？</p>

顏珈拿過邵潛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後，就快步走到那個又“死了一次”的小十一屍體邊。沒了小十一這隻鬼的鬼氣輸送，他“姐姐”這隻行屍走肉，也再次乾脆地“死”去。</p>

她嫌棄地掰開小十一的嘴巴，往裡邊左看右看，對邵潛道：“牙齒黑了最裡麵的幾顆。才被奪舍幾個時辰，那時候我們還在祭祀，鬼魂會飄蕩奪舍很正常；隻不過今晚沒有鬼魂，或許是天序書東一片西一塊的鎮壓作用？”</p>

邵潛一臉欽佩地看著她：“奪舍幾個時辰都能看出來，顏大人真厲害。”</p>

顏珈從善如流：“多看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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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入眠的夜晚，但卻也是無事發生的夜晚。</p>

“大哥說他們巡了一夜，都沒有鬼的痕跡……你哪來的包子？”天一亮，顏珈剛打完傳音通訊，就被邵潛塞了一個包子在嘴裡，含糊不清道。</p>

“吃你的，少問。總不會是……小十二的肉做的。”又默默補充，“也不是小十兒的。”</p>

“……”好幽默哦。</p>

這時候大黑狗也從狗舍裡狂奔出來，在顏珈腳邊嗅來嗅去。過了一會兒，又搖著尾巴，狂奔向有屍體的那間房間，撞開了房門。</p>

“這狗怎麼辦，放歸山林？”邵潛看了一會兒，側頭問顏珈。</p>

“你養。”言簡意賅。</p>

“啊哈？”</p>

“家養的犬最好彆放歸山裡，難活。你和他名字類似，不如好人做到底……”</p>

“我養……可以，但是得換個名字。”邵潛答應的倒是很爽快。說實話，邵潛曾經養過一條狗，但是後來因為各種原因，死掉了。</p>

“什麼名字？”</p>

“魚肚。魚肚白的魚肚。”</p>

……真損啊。</p>

但是顏珈點點頭，轉頭看向那隻舔舐地上屍體的臉龐的大黑狗，心底突然生出來無限落寞。</p>

上輩子的她，在獵鬼大會找到哥哥屍體的時候，就被一位路過的鄉下小孩子指著說，阿娘你看她哭得好像一隻狗。</p>

她看向邵潛，可是欲言又止，拿著包子不知道該說什麼。</p>

“顏大人，你們顏家是有食不言的規矩嗎？”</p>

“嗯？”</p>

“那你為什麼想對我說話卻不開口？”</p>

“……”她放下包子，吞咽下去之後道，“雖然我很討厭你，但是謝謝你，收養他。”</p>

邵潛一愣，下意識想從腰間兜袋裡拿出什麼，卻又放下手。顏珈注意到這個細節，問：“你不記錄這個日常嗎？”</p>

“不記。”邵潛搖頭，“這是我和顏大人之間專屬的秘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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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完飯之後帶著大黑狗又巡了山腳一圈，最後收到通訊回到祭祀台集合，他們統共找到了四張殘卷。</p>

略家小童從他們手中恭敬地接過天序書分體的殘卷。</p>

時間倒回幾個時辰前。</p>

邵潛看著卡在樹枝上的書頁，竟有些無奈。顏珈笑笑：“君上不會爬樹嗎？”</p>

話未落地，顏珈便伸手穩穩當當地抱住樹乾，一蹬腳，迸發驚人的彈跳力，幾個彈指間，輕輕鬆鬆上了樹。坐在樹枝上，探手取走了書頁卷，衝著樹下的邵潛微微一挑眉。</p>

邵潛嘴角彎了一個弧度，突然想到什麼，又嚴肅道：“拿到了，下來吧，我接住你呀，顏大人。”</p>

他的聲音倒是溫溫柔柔的，很難得，顏珈愣了愣，她確實不擅長下樹，以前躲在樹上一躲就是一個時辰的。之前都是大哥問她怎麼坐在樹上，她說好玩，然後大哥萬般無奈抱她下來……</p>

這次對象換成邵潛，她倒是有點扭捏。但是邵潛直勾勾看著她，她受不了他熾熱的目光，隻是道：“那你一定要接住我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