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尚未知曉的奇跡(1 / 2)

伯爵與妖精 穀瑞惠 11745 字 1個月前

短篇</p>

兩個人尚未知曉的奇跡</p>

兩人尚未知曉的奇跡</p>

作者:穀瑞惠</p>

翻譯:黛黛希</p>

錄入:老C遊記</p>

轉自:百度伯妖吧</p>

離開鋪滿大理石的長廊,少年的麵前出現了一個分為上下兩層的大房間。他緩緩登上描有大弧形的台階,在舞場上停下了腳步。</p>

打磨得閃閃發亮的扶手是用結實的橡木做的,描繪除了美麗的曲線,好像在說請從我身上滑下去吧。</p>

此時站在台階上的少年帶著嚴肅的表情,目不轉睛地盯著沿台階列在牆上的肖像畫。</p>

這是席爾溫福特公爵家代代先祖的肖像畫。</p>

“少主。”</p>

他有那麼一瞬間誤認為是肖像畫發出來的聲音,更加目不斜視。</p>

“請不要在扶手上滑著玩。”</p>

不過遺憾的是這個聲音來自於長年在府邸工作的管家。</p>

滿口白色胡須的老人睜開深埋在皺紋中的雙眼,從台階上看著他。</p>

“我可不是會那樣玩的小孩子哦。”</p>

見被發現了,他依舊麵不改色地說謊。</p>

“若是如您所說,那在下就放心了,不過我有聽說先代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也曾從這個扶手上滑下去,那時候被畫中的祖先教訓了。”</p>

“我可不是會因為相信這些話而害怕的小孩子哦。”少年笑了。</p>

若有所思的老管家站在樓梯下望著掛在少年旁邊的畫。</p>

戴著現在看來是有些滑稽的領口大裝飾的先祖,與少年一樣有著灰紫色的瞳孔。角落上寫的日期已經是三百年之前的事情了。</p>

“這位大人雖然是當時公爵的第五個兒子,但據說與艾歇爾巴頓伯爵很親密。”</p>

少年帶著“這又怎麼了”的表情聳了聳肩,老管家又繼續說道:</p>

“艾歇爾巴頓伯爵的正式頭銜是伊普拉傑魯伯爵,想必少主也有所耳聞吧?”</p>

“伊普拉傑魯伯爵?傳說中的青騎士伯爵?”</p>

如此好奇心旺盛的聲音既然從他的嘴裡發出,真讓人意想不到。</p>

妖精國伯爵——這位得到這個稱號的愛德華一世的臣子,也被稱之為青騎士卿。從此以後,繼承伊普拉傑魯伯爵之位的人也會繼承“妖精國伯爵”這個稱號。</p>

既然如此,那麼少年的先祖與生活在同一時代、繼承伊普拉傑魯伯爵之名的人關係親密也不是不可思議的事。</p>

貴族們要是在宮廷中見過麵的話,想必也能孕育社交界中的友情吧。</p>

不過對於少年來說,說起伊普拉傑魯伯爵,那隻是故事中的主人公而已。</p>

故事的大概內容就是青騎士卿作為妖精國的領主,統率著妖精家臣,關鍵時刻會使用不可思議的力量,扶持、幫助愛德華一世。</p>

“原來是這樣啊。那麼先祖大人也跟妖精做朋友了?”</p>

當然,這隻是故事而已。青騎士卿這個人物是實實在在的,代代傳承這個稱號也不會覺得不可思議,然而要說青騎士卿真是妖精國來的,少年卻從來沒有這樣想過。</p>

不過即便如此,為了配合老管家,他還是像小孩子一樣天真地問道。</p>

笑眯眯的老管家似乎對這樣不可思議的話題很感興趣。</p>

這座古老的府邸哪個房間有幽靈出現呀,自己會點燃的燈呀,像這樣的情況事無巨細他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以此來恐嚇來客是他秘密的愛好。</p>

“傳說並沒有說得這麼詳細。隻是肖像中的這位大人,自從與伯爵一起出海後,就再也沒有回來。”</p>

“伯爵也沒有回來嗎?”</p>

“是的,據說從那以後,繼承伊普拉傑魯伯爵之名的人就再也沒有出現在英國國王麵前。”</p>

恐怕船沉了吧,這是常有的事。</p>

“這樣啊。這樣一來,沒有人繼承那個青騎士卿的血統囉?”</p>

“這又有誰知道呢,因為他畢竟有著妖精國的血統。少主,等您能出入女王陛下的宮廷時,就會知道伊普拉傑魯伯爵的故事還依然被社交界津津樂道。”</p>

“哦,我還真想見見他。”</p>

少年純粹是感興趣地說道。</p>

暫不提伯爵是否真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能演繹出讓大人小孩都沉溺其中的青騎士卿的故事,想必他也一定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人。</p>

“這樣一來,也能打探一下先祖大人的消息。”</p>

少年一邊天真地想象在女王陛下的通廳裡,如何歡聲笑語談論著伊普拉傑魯伯爵,一邊對著老管家微微一笑。</p>

避風港附近的酒場裡,伴隨著黃昏的降臨常常會聚集不少粗野的船員。今夜也是如此,吵罵的嘈雜聲混雜著買春女的嬌聲浪語,響徹狹窄的小巷。</p>

與這種場合非常不搭調,一位紳士模樣的青年沒有絲毫躊躇地走在小巷中。</p>

他在繪有海鷗圖樣的招牌前停下了腳步,瞥了一眼牆壁上張貼的紙,微笑著推開了門。</p>

“先生,你這幅打扮是不是太引人矚目了?”</p>

灰色的晚禮服配上葡萄酒色的領帶,帶著小羊皮手套的手中握著一柄銀手杖,這樣打扮的青年取下了絲綢帽子。</p>

明亮的金發垂在眼前,不經意間他浮現出優雅的笑容。</p>

“這樣才不會引人矚目呢。相反這樣才是富裕船主的兒子該有的樣子。”</p>

其實他正是船主本人。儘管才二十歲左右,但他使用若乾假名,不擇手段參與各種各樣的產業,從而得到了大量金錢。</p>

因為他從不在公眾場合露麵,常常使用代理人的緣故,世間都誤認為這個船主應該是一名壯年的男子。</p>

並且對於他來說,這些隻是他掩飾身份的蓑衣。</p>

他是誰、何時會出現在何地,全都不得而知。</p>

所以雖說眼前的這名男了是值得信任的人,像這樣在自己指定的場所會而,他們也僅僅是為了得到情報的關係而已。</p>

“據說賞金又增加了。”青年的嘴角奇怪地上揚。</p>

入口處張貼著尋人的告示。</p>

通稱“約翰爵上”,他統領貧民區青少年,組織強盜團夥,犯下了許多罪行。以違法行為取得金錢是家常便飯,儘管由他引起的強盜事件幾乎都沒有公之於眾,但還是由於其他事件以及殺人犯的罪名被追捕。</p>

“這種狀況下你還能如此明目張膽呢。”</p>

這話好像讓青年吃了一驚似的,突然“撲哧撲哧”笑了起來。</p>

因為約翰爵士也是他的假名之一。</p>

“誰都不會想到罪犯會故意這麼引人矚目,更不會有人把沒有金錢困擾的少爺與強盜集團的領導聯係在一起。”</p>

二十多歲、金發、瞳孔為紫色,似乎帶有某種貴族風情,所以被稱為“爵士”。儘管這些情報在美國家喻戶曉,但不管青年去什麼地方,隻要出示他虛假的身份,從來沒有人懷疑過。</p>

“況且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做強盜了。如今借我的名字活躍的盜竊集團,在不少地方被人看到過,追捕的畫像也變了好多。這麼大的差距,根本抓不到我。”</p>

當時在貧民窟裡跟隨他的少年們現在已經分散到各地。既有認真尋找工作的人,也有進入其他的黑暗組織的人。</p>

分彆時的誓言正是萬一在其他地方相遇要假裝互不認識的樣子。從此以後,把原先以強烈的牽絆連接在一起的夥伴放置在身旁,投身於嶄新的戰鬥之中。</p>

“不過,先生,不管是警察還是賞金獵人可都是拚了老命哦。他們沒有一個人不想抓住謎樣強盜團體的領導,把真正的幕後人曝光的。”</p>

然而警察和賞金獵人他完全不放在眼中。能讓他使出渾身解數才能逃離追蹤的對手隻有那個人而已。</p>

“不管怎麼說,在短短一個月中賞金竟然上漲了數十倍。這樣不惜巨款想要得到我的人據說是來自英國,你有什麼情報?”</p>

“啊啊,我調查過了”</p>

男人拿出記事本遞給青年,作為交換他接過青年手中的一袋金幣。</p>

“怎麼了,這麼氣派?”</p>

“因為這段時間受了你不少照顧”</p>

“怎麼好像是即將分彆的話呀。先生,這次又有什麼計劃?”</p>

“我勸你還是彆問的好。知道我越多,你遲早也會被盯上的。凡是知道我底細的人必定會死得很慘。”</p>

男人不知想起了什麼,眉間皺起了深深的一道紋。</p>

青年靜靜地站了起來。</p>

“願你幸運。”男人小聲說道。</p>

他輕輕揮了揮手走出店外。</p>

昏暗的天空,降下了冰冷的雨。</p>

“愛德格伯爵。”</p>

店外輕聲呼喚著他的少年,是比誰都值得信賴的夥伴。擁有褐色肌膚的戰士,也是知道他真實名字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p>

少年手中拿著給夜路照明的燈,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靜靜地把燈光延伸到愛德格的腳下。</p>

“雷溫,或許我們能回英國了。”</p>

麵對愛德格的微笑,沒有表現出一絲感情的少年隻是淡淡地抬起了目光。</p>

比起希望,這雙眼眸中流露出的更多是不安,或許這也正好映出了愛德格真實的心態。</p>

田野之間的羊腸小道旁,生長著一棵古老的山毛櫸。這是已經生存了數百年的老樹。</p>

它的樹枝縱橫交錯、層層疊疊重合在一起,甚至連樹葉完全凋零的冬季也可以為來往的行人遮擋突如其來的大雨。</p>

這是一棵威嚴聳立卻又非常優美的樹,它的樹乾近看時粗壯得令人畏懼,遠觀卻會被一層寂寞的氣息籠罩。</p>

對於在這個小鎮居住的人們來說,山毛櫸如同山川般巍峨不動,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道風景。</p>

不過最近住在這地方附近的人們新買了風光的四輪馬車,說是山毛櫸阻擋了道路。</p>

雖然不至於不能通過,但不熟練的駕車人說因為樹太靠近道路,把新買的馬車都弄壞了。</p>

明明山毛櫸也受了傷呀,莉迪雅心裡想道。然而小鎮上對樹寄予同情的恐怕隻有她一個人吧</p>

老樹的存在對於人們來說是太過於理所當然了,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意識不到嗎?</p>

隻有莉迪雅一個人困惑不解,她其實是一名妖精博士。然而在小鎮上,她卻被認為隻是一個奇怪的人而已。</p>

所以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傾聽她的話。</p>

“拜托了,請不要看法這棵樹!”</p>

即便莉迪雅如此拚命的懇求也沒有人在聽</p>

一個男人毫不猶豫地向山毛櫸粗壯的樹乾揮舞起斧頭。</p>

“小姐,躲開點,很危險的。”</p>

另一個男人抓起莉迪雅,粗暴地把她扔到草地上滾了幾圈,但是她還是毫不氣餒地接著說道:“這棵樹裡棲息著妖精。”</p>

“什麼?你說妖精?”</p>

在場的男人們齊聲大笑。</p>

“這小姑娘的腦袋有問題,好可憐”</p>

“真的!要是砍了的話會有不好的事情……”</p>

這時手拿斧頭的男子突然發出一聲慘叫。</p>

“喂,怎麼了?”</p>

其他的人紛紛靠近。</p>

“沒什麼,隻是一踏到這樹根就摔了一跤而已。”</p>

男人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他的腳似乎扭到了,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p>

隨後當其他的男人想拔出插在樹上的斧頭,但無論如何用力都拔不出來。</p>

“喂,難道……”</p>

他們回頭看著莉迪雅。</p>

“笨、笨死了,當然是偶然事件了!”</p>

“啊啊……是啊,一定是這樣的。總之這家夥這個樣子是砍不了了。”</p>

“最好先回家去冷敷一下。”</p>

“沒辦法,作業延期。”</p>

無視身後莉迪雅的目光,受傷的男人在另外兩人的攙扶下離開了那個地方。</p>

當他們一離開,斧頭自動從樹乾掉落在地上。</p>

莉迪雅走近山毛櫸,眺望著高大的樹乾頂梢。</p>

這個地盤一直是由一個小小的綠色妖精占領著,好像是為了守護這棵樹,它會對靠近者使壞。</p>

“呐,就算你下次也使壞,那些人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p>

隻有這一個小小的妖精的話,能絆倒那個男人已經是它力量的最大限度。因此剛才那個人扭到腳純粹是偶然。</p>

“你不也是知道的嗎?這棵老樹的魔力隻有一點點了。因為不可能發生以前那樣的奇跡,人類也漸漸失去了對它的敬畏。”</p>

曾經有一個傳說,若是在這棵山毛櫸下求婚,樹就會散發不可思議的光輝,能看到這一幕的情侶將成為終身生活幸福的夫婦。</p>

莉迪雅從親密的妖精那兒聽說過。</p>

所以即便讓道路狹窄了一點,它也是不應該砍伐的樹。</p>

然而如今,人們似乎完全把它忘記了。</p>

正因為是有魔力的樹,妖精才會棲息在此,它們早就應該注意到這裡已經不是最適宜棲息的地方吧。</p>

“不管怎麼努力,這棵樹最終肯定還是會被砍掉的。在那之前把家搬走……痛!”</p>

從天而降的樹木果實直擊莉迪雅的腦門。</p>

“我說你到底在乾什麼呀!真是的!我可是妖精博士哦,也是為你考慮才這麼說的……呀!”</p>

樹木的果實亂七八糟地紛紛落下,莉迪雅趕緊從那裡逃離。能見到妖精的本事是與生俱來的,莉迪雅也非常自然地與他們親近,從孩提時代開始她跟妖精在一起的時間就比和人在一起的還要多。</p>

儘管小鎮上所有的人都把她當作奇怪少女、對她冷眼相待,但她還是想繼承亡母的衣缽,成為一名妖精博士。</p>

妖精博士——被這樣稱呼的妖精方麵的專家,過去在英國的各地都有。</p>

他們擁有關於妖精的豐富知識,在他們的穿針引線下,解決人與妖精之間衍生的各種問題。</p>

雖然莉迪雅也想像這樣活用自己的能力幫助彆人,但是在十九世紀都已經過了一半的今天,相信有妖精存在的大人極為罕見。</p>

縱使她拚命講述妖精的事情,周圍人也隻是把她當成奇怪的姑娘而已。</p>

並且妖精也是如此,它們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向身為人類的莉迪雅敞開心扉。沒辦法,莉迪雅隻能沒精打采地回家了。</p>

這裡是愛丁堡近郊的一個小鎮。連鐵路都不通的鄉野之地,卻生活著許多妖精。這樣一個小鎮就是莉迪雅出生的地方。</p>

父親作為她僅有的家人,離開了家在倫敦大學當教授,所以莉迪雅一個人生活。</p>

正值花季年華的少女一個人生活雖然經常會被彆人投以異樣的眼光,但莉迪雅並沒有感覺到不自由。</p>

當她一靠近房屋入口處的磚瓦門柱,附在上麵的柵欄就悄悄地開了。</p>

“謝謝。</p>

莉迪雅向那邊的妖精——家養哥布林輕聲道謝。</p>

她一邊鑽過被蔓草纏繞的拱門,一邊若無其事地看向立在柵欄旁的招牌。</p>

“受理一切與妖精相關的谘詢。”</p>

莉迪雅立誌做一名妖精博士,於是寫了招牌,不過不知為何效果甚微。</p>

“嗯嗯,從今以後,隻要我努力的話,小鎮的人們也會理解妖精的。”</p>

正在她給自已鼓勁的時候——</p>

“喂,魔女,不要讓我爸爸受傷!”</p>

莉迪雅一回頭,一名年幼的小男孩正盯著她。</p>

“剛才我都看見了哦!是你讓爸爸摔倒的吧,肯定是你使用了魔法!”</p>

貌似是砍伐老樹的男子的小孩。</p>

“……不是的,我可不是什麼魔女。那棵樹裡的妖精……”</p>

“牧師大人就是這麼說的。”男孩子說完跑掉了。</p>

雖然被他這麼說,莉迪雅並沒有覺得困擾,隻是老是被人誤會,還是有些失落。</p>

再加上對方是或許還相信妖精的小孩子,莉迪雅感覺很不好。</p>

“這樣的招牌,把它摘下來怎麼樣?”庭院中的樹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妖精尼可蹺著二郎腿坐在樹枝上。</p>

它外表看上去是一隻灰色的長毛貓,實際上最喜歡用兩隻腳走路,打扮成紮著領結的紳士。</p>

“這個招牌怎麼啦?連招牌都沒有的話,妖精博士的存在就更加難以注意到了。”</p>

“但不正是因為這個的緣故,你比以前遭受到了更多的白眼嗎?”</p>

尼可是去世的母親從故鄉帶過來的,雖然是妖精但對人類非常了解。它是莉迪雅最好的朋友,所以對她的熱忱沒有回報感到非常心痛。</p>

“……但是,我還是想變得跟媽媽一樣。”莉迪雅歎了口氣。</p>

不知不覺之中繁茂的花壇陰影處小妖精們露出擔心的神情望著他們,也有妖精軟綿綿地扇動羽翼飛舞,玩弄著莉迪雅的發梢。</p>

為了這些小家夥,莉迪雅微微一笑。</p>

“我沒關係的。來,我們一起喝茶吧。”</p>

“對了,昨天樹樁下的妖精拿來了覆盆子的果醬。”</p>

尼可率先向玄關走去,小妖精們也緊跟其後。</p>

正確說來,莉迪雅並不是一個人,而是跟妖精們一起生活著。</p>

即便是沒有客人的家中,也總是熱熱鬨鬨的。莉迪雅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孤獨的,她反而覺得每天都過得很快樂。</p>

享受過溫暖的紅茶與香甜的果子後,她的心情漸趨平靜。</p>

然而這時突然有些寂寞的感覺。</p>

輕快的笑語從窗戶外飄進來,穿著漂亮禮服的女孩們正好從籬笆的對而走過來。</p>

似乎在哪兒有茶會之類的。</p>

真羨慕啊。莉迪雅也差不多到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參加舞會的年紀了。或許在舞會上能與不錯的人相遇,或許那個人不會嘲笑自己能看見妖精。</p>

就好像母親與父親的相遇一樣,毫無疑問,能夠理解莉迪雅的人一定在未知的地方存在著。但若是還這樣繼續同妖精生活下去,不知何時何地才能遇到呢。莉迪雅雖然這樣想,但還是沒有去參加舞會的勇氣。她的目光離不開那些同樣年紀、衣著華麗的少女們。</p>

“什麼呀,又在吃這些看起來難吃的東西了。”乍一回頭,圓桌的對麵坐著一位新的客人。</p>

不請自來的他,是莉迪雅十分熟悉的妖精。</p>

“格魯比,那就請你彆勉強吃掉啊。”</p>

有著好像濡濕了的黑色卷發、精悍容貌的青年透露出妖豔的美,他原本是棲息在水中的魔性之馬。把人或者家畜引進水中吃掉。</p>

雖然是非常危險的妖精,不過這隻奇怪的格魯比卻不知為何沒有把莉迪雅當成食物的興趣。</p>

“人類真是的,為什麼要故意喝這種渾濁的水呢?”</p>

望著茶杯的尼可不愉快地撅起了胡須,不過因為對方是格魯比,不可以用目中無人的態度發牢騷,於是它端起茶杯和杯墊,靜靜地背過身去。</p>

“啊啊,對了。戴上這個。”</p>

無視尼可的態度,格魯比把一個小箱子放在莉迪雅的麵前。</p>

這會是什麼呢,莉迪雅一邊想著一邊打開,原來是一隻精美絕倫的銀質發飾,上麵裝飾有鐵線蓮,做工精細。</p>

“格魯比,這是從哪兒來的。”</p>

“撿的。”</p>

“誒!在哪兒?”</p>

“外麵門柱的旁邊。”</p>

“我說這不是誰掉的東西吧?”</p>

“好像上麵寫著什麼字。”</p>

尼可手中拿著一張小小的青色卡片。</p>

“從這個箱子裡掉出來的,我看看……請與我結婚吧?!”</p>

“啊!”莉迪雅慌慌張張一邊看著箱子一邊又看看卡片,“那麼這就是求婚的禮物囉。糟糕了……現在失主一定在拚命尋找吧。”</p>

“難道就沒可能是誰放在那裡的嗎?”</p>

“怎麼回事呢?”</p>

瞥了一眼疑惑不解的莉迪雅,尼可擺出一副紳士的架子喝完茶,把茶杯放在圓桌上後,才慢悠悠地開口:</p>

“你們看,這東西不就放在入口處嗎?難道不覺得是為了送給住在這裡的人嗎?”住在這裡的人隻有一個。</p>

“啊……我?”</p>

“哈哈哈,算了吧,怎麼可能。”</p>

連尼可都毫不猶豫地否定了。</p>

“你們在說什麼?莉迪雅,你想結婚?”</p>

格魯比突然探出身來。</p>

“等等,這個又沒有寫名字……”</p>

“結婚的話就要去遠方嗎?那我怎麼辦?”</p>

“什麼怎麼辦啊,跟你沒關係吧?”</p>

“沒有你我會覺得很無聊的。你要是擅自去了我不了解的地方,我會很困擾的。”</p>

“真是的,連對方都不知道是誰,說什麼結婚啊。”這到底是不是送給莉迪雅的還不清楚呢。</p>

“你看,門前好像有人。”尼可的話音未落,格魯比就飛奔出去了。</p>

莉迪雅也急忙跟了出去。一到玄關確實發現有個人在沿著籬笆的道路上徘徊。似乎是曾經見過的青年。毫無疑問他是小鎮的居民。不過從來沒說過話吧,正當莉迪雅陷入沉思之際,格魯比已經站在青年的麵前了。</p>

“是你嗎?想跟莉迪雅結婚?”</p>

身材魁梧的格魯比居高臨下的盤向,青年嚇得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p>

“有、有什麼事嗎?你是?”</p>

“本大爺是格魯……”</p>

“這、這個人是我家的園丁!”強行中途打斷的莉迪雅艱難地編了謊話。儘管莉迪雅並不想在人類麵前隱藏妖精的存在,但若是讓人類貿然靠近像格魯比這樣擁有恐怖魔性的妖精,很難保證不引起恐慌。不過話雖如此,因為人們本來就不相信妖精的存在,一聽“格魯比”這個詞就感到恐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p>

“園丁……”</p>

“是這樣的。順、順便也幫忙看守,防止小偷進來。”</p>

“喂,莉迪雅她從來沒想過結婚,快給我滾吧!”</p>

“你彆說了!”</p>

“什麼?難道你準備接受求婚?”</p>

“我、我還什麼都……”</p>

不是這樣的。那個箱子或許單純是人家丟失的東西。</p>

“莉迪雅,你要戴那種發飾嗎?又不能填飽肚子,要是我的話,肯定會送你牛呀羊呀之類我喜歡的東西。”</p>

我不需要,莉迪雅小聲地嘀咕。</p>

“那、那個發飾……”</p>

青年開口了。莉迪雅一邊按住格魯比一邊朝他的方向回過頭去。</p>

“是這樣的嗎?果然是你放在這裡的東西吧?”隨即他露出困擾的表情,急急忙忙搖了搖頭。</p>

“不、我不知道。不是我。”</p>

說完,他馬上轉過身,一溜煙地逃跑了。</p>

“啊——啊,即便隻有萬分之一的幾率是向莉迪雅求婚的人,現在也泡湯了。”</p>

坐在門柱上的尼可用悠閒的語氣說道。</p>

低沉的汽笛聲從海的那邊傳來。昏暗的天空遮擋住了陽光,便是打開了窗簾,房間中也並不明亮。比起天空,昨夜積攢的一層薄雪反而給人一種明快的感覺。</p>

無論是下麵雜亂的小路還是並立著的肮臟小房子,在薄雪的覆蓋下,都顯出一副難得的韻味。</p>

“要變冷了。”</p>

愛德格自言白語道,他從飯店的房間中眺望,並立的建築之中隱約能著到灰色的海。</p>

“姐姐回來了。”</p>

雷溫進入房間,接著愛德格的耳邊響起了雷溫同母異父的姐姐進入房間的足音。姐弟倆把門關上之後,一直等待著主人的命令。</p>

對於愛德格來說,發誓命運與共的夥伴如今隻剩下他們兩個。其他的人都被殺死了。</p>

雷溫,擁有壓倒性的身體能力,腦海中隻考慮如何保護主人。雅美,置身於戰鬥而拋棄了女裝。膚色不同的姐弟倆始終相信愛德格,任憑天涯海角都誓死追隨。</p>

“怎麼樣了?”</p>

“這個名叫古薩姆的英國人如同報告所寫的一樣,不吝金錢,正在到處尋找愛德格伯爵。”雅美回答道。前幾天,愛德格從情報屋那裡得到懸賞高額獎金找他的人物——古薩姆。暫不提他是否真是研究精神醫學的醫生,因為希望得到犯人的大腦做他的試驗品,這次似乎瞄上了“約翰爵士”。</p>

“住在倫敦的他毫無疑問為了想調查凶惡的犯人,已經進行了為數甚多的人體實驗。”</p>

“要利用他嗎?”</p>

“雖然不是什麼正經男子,但還是有利用的價值。這次來美國的人是他的兒子,如果被他抓住,肯定會秘密送往位於倫敦的古薩姆那兒。至少我認為引渡到倫敦之前,他是不會加害愛德格伯爵的。”</p>

“但是萬一被王子發現的話……”雷溫說道。</p>

王子,被人這樣稱呼的人物才是追蹤愛德格的真正敵人。為了回到英國,無論如何都需要避開王子的目光。</p>

在長時間的航海過程中,必須有一個讓王子注意不到愛德格逃離美國的計劃。就算是倫敦也有王子的爪牙。況且不管怎麼說,愛德格這次的計劃首先要考慮擺脫這種被追蹤的立場。</p>

即便是返回英國,如今的愛德格還是逃脫不了繼續亡命天涯的現狀。追蹤他的不隻有王子而已,美國的犯人在英國也是會繼續被追捕的。要考慮周全。把所有帳都算清楚,才能換來新生。</p>

所以這個不管花多少錢也想把愛德格運往英國的人應該能有點用。王子也不會注意這種不屬於任何黑暗組織的人。</p>

隻要愛德格方麵能恰到好處地散布情報,就能讓對方按照自己所想的計劃行動。</p>

古薩姆這個男人有欲望也有足夠的金錢,條件剛剛符合。</p>

“我知道了,雷溫。我也有引開王子注意力的方法。”</p>

愛德格緩緩地從房間中穿過,在雷溫與雅美麵前停了腳步。</p>

“聽好了。接下來我將會被城市的警察抓住,以‘約翰爵士’之名。”</p>

不能控製情感的雷溫臉上表情沒有任何改變。雅美沒有吃驚但十分嚴肅,好像正在咀嚼愛德格的話中之意。</p>

“古薩姆一定會買走處刑前的我,他的目標是為了得到活著的犯人,他肯定會讓‘約翰爵士’被判處死刑,然後準備一個屍體作為代替。為了能讓我順利登上船,你們要在他的背後穿針引線。知道了嗎?”姐弟倆默默地點了點頭。</p>

遠離城市的空地上,孤零零地放置著一張簡單樸素的木台。木台上有一根橫置的圓木,從圓木上垂下一根繩索。</p>

這根吊死過無數犯人的繩索,如今在沒有人的狀態下也好像吊了什麼重物一樣,幽幽地在風中搖晃。</p>

“雷溫,你反對這個計劃?”不管去哪兒都是處於待命狀態下的雷溫總是跟隨在愛德格身邊,就算隻是散步也會跟著。</p>

“隻要是愛德格伯爵決定的事情,我都會聽從。”意料之中的回答。</p>

正因為如此,愛德格才會認為這樣下去不行總有一天他想給予雷溫一個普通人的平穩生活。雷溫不知道幸福和愛情,隻知道絕對服從主人,雖然他心中的不安定是與生俱來的,但愛德格還是希望代能注意到他本人才是自己真正的主人。</p>

“萬一失敗了,我就會被吊在那裡。”雷溫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光芒,愛德格好像在規勸似的繼續說道:“即便變成這種情況,你也不能出手。和雅美一起離開這裡。”隻是默默注視著愛德格的雷溫,什麼話也沒有說,也沒有點頭。</p>

雖然無論何時何地都會聽從主人,但是隻有主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時例外。所以愛德格也明白自己這樣說也是白搭。</p>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能不說。不想連累雷溫跟自己走向同一條道路。不是懼怕死亡。他隻是害怕萬一自己被殺,夥伴們也會步人他的後塵。堅定著這個想法,他才苟延殘喘至今,儘管失去了許多同伴,但是為了雷溫和雅美,他對自己說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p>

“這隻是打個比方。一定能順利進行的。你隻需要把自己應該做的任務完成。”</p>

雷溫這次才重重地點了點頭。</p>

“愛德格伯爵,被處刑之類的話,王子會相信嗎?”</p>

絕對不相信,若不是親眼見到屍體的話。</p>

“想必他一定會確認的吧。但是古薩姆並非我們的協助者。從外人看來,他隻是花賞金抓捕我、恨我的家夥,怎麼會有人想到他會從處刑台上救我?應該可以拖延足夠多的時間。”自從王子的組織殺害愛德格的家人,將他綁架到美國來之後,愛德格就失去了自己過去的全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