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淚水的秒密</p>
第三章 不詳的預兆</p>
班希大哭了一場，最後終於疲倦地躺在沙發上睡著了。</p>
梅洛歐離去之後，庭院已經恢複原狀，愛德格以手撐著臉頰，沉默地看著窗外的景色。</p>
班希當麵否認愛德格是自己的主人，似乎令他深受打擊。</p>
莉迪雅有點擔心愛德格，因此並未立刻離開會客室。</p>
“請問，讓班希在其他房間休息會不會比較好？”</p>
愛德格點頭同意波爾的建議。</p>
“莉迪雅小姐，她一直哭了又睡、醒了又哭，該不會是生病了吧？”</p>
“嗯，我相信她沒事的。”</p>
“她看起來跟一般的少女沒有兩樣，一點都不像妖精。”</p>
“這說不定是因為班希原本是人類吧，再加上她忘了自己是班希，就變得更像人類了。”</p>
波爾露出淺淺的微笑。</p>
“她看起來雖然和人類一樣，但是卻輕得有如空氣。”</p>
莉迪雅望著波爾抱起班希走出會客室，接著思考自己能幫上什麼忙。</p>
要是班希能夠承認愛德格是青騎士伯爵，並且找回被封印的記憶就好了，問題是她從愛德格身上感覺不到伯爵家的人應具有的力量。</p>
為了彌補愛德格欠缺的部分，莉迪雅才以伯爵家妖精博士的身份從旁協助，但是若要對抗繼承了伯爵家血統的悠裡西斯，莉迪雅也感到力不從心，一想到這點，她不禁加倍沉重。</p>
班希眼淚化成的琥珀四散在會客室的地板上。</p>
班希過去一直以人類可以看到的狀態生活，所以愛德格和波爾都能看見她。</p>
她不是人類的證明，就是這些琥珀。</p>
莉迪雅拾起腳邊的琥珀，心裡湧起一陣不安。</p>
“請問這些琥珀要如何處理？”</p>
雷溫一邊問，一遍謹慎的撿起地上的琥珀。</p>
“數量這麼多，都可以做成項鏈了。”</p>
愛德格半開玩笑似的隨口答道。</p>
“不行……那是悲傷的眼淚，帶在身上會招來不幸。”</p>
“莉迪雅，你是不是有提到班希哭泣代表家族中會有人死亡的預兆？”</p>
“也不是絕對，因為她似乎不是預見死亡才哭泣的。對了，可以把這些琥珀放在火上燃燒看看，若是能被火燒儘，就代表是不具備妖精魔力的普通琥珀。”</p>
雷溫確認愛德格點頭同意後，將剛才收集的琥珀放在暖爐的柴火上。</p>
琥珀立刻在火焰的包圍之下燃燒起來。</p>
莉迪雅總算安心了。</p>
果然是我多慮了。</p>
突然發生太多莉迪雅無法理解的事，加上她的心情又搖擺不定，才會徒增不安。</p>
“愛德格，我一定會設法解開班希記憶的封印，所以你隻要儘全力保護自己和大家不受悠裡西斯和王子攻擊就好。”</p>
愛德格轉過頭來看著莉迪雅，眼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p>
“我認為未來我能否繼續以青騎士伯爵的身份走下去，完全取決於自身的能力，所以我不靠自己的力量解開封印就沒有意義了。”</p>
愛德格的意思是不需要莉迪雅的力量了嗎？</p>
“是你雇用我當伯爵家的顧問，因此我的協助不也是你的能力之一嗎？”</p>
“那麼，你願意和我命運與共嗎？即使未來我若不仰賴你就無法和妖精界有所連結，你也願意一輩子跟隨我嗎？”</p>
“……往後我也願意為了伯爵家，成為你共同奮戰的夥伴。”</p>
“那是行不通的。”</p>
“為什麼？你的意思是說，隻要不和你結婚，我的協助就毫無意義了嗎？這種邏輯太奇怪了。”</p>
“如果你隻是被伯爵家雇用的妖精博士，那麼我無法將如此沉重的負擔加諸在你身上。若我的未來並不等同於你的幸福，就表示我現在隻是在利用你罷了。”</p>
愛德格說完這句話便離開了房間。</p>
莉迪雅從頭到尾都覺得愛德格在強詞奪理。</p>
莉迪雅不隻一次向愛德格表明自己無意與他結婚，但是他剛才的意思簡直像在說，結婚是為了不要利用自己。</p>
“什麼意思嘛，之前不但狠狠地利用我，還把我耍的團團轉，事到如今又何必裝好人！”</p>
雷溫靜靜地站在一旁望著莉迪雅，似乎有話想說，但是她已經氣衝衝地走出會客室了。</p>
※</p>
波爾讓班希躺在床上，接著輕手輕腳地準備離開房間。</p>
此時背後傳來微弱的聲音呼喚波爾，他回頭一探究竟的時候，從床上起身的班希拉住他的上衣。</p>
“你先休息一下，長途跋涉應該很累吧，更何況你還是跟我坐火車來的。”</p>
波爾曾經聽莉迪雅說過妖精生性厭鐵，因此他在搭火車之前，還貼心地問班希能否搭火車，不過她說沒有問題。</p>
鐵似乎對妖精無害，他們純粹是不喜歡這種物質。</p>
“對不起，剛才真是失態……這不是搭火車的關係，而是我們妖精不會感到疲累。”</p>
波爾覺得班希好像很害怕孤單，所以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p>
“妖精博士這這裡，她一定會幫助你的。”</p>
班希點點頭，不過看來依舊相當地不安。</p>
“再說，艾歇爾巴頓伯爵是一位值得信賴的人喔。”</p>
“……那位先生真的和葛拉蒂絲大人有血緣關係嗎？”</p>
波爾也知道愛德格與艾歇爾巴頓伯爵沒有關係，他的真實身份是席爾溫福特公爵家的長子，那是一個和王室有血緣關係的高貴家族。</p>
如果他沒有被卷入王子的陰謀，先在應該會以公爵家主人的身份，成為支撐英國的重要人物之一吧。</p>
然而，無論愛德格出身有多麼地高貴，他也和與妖精淵源身後的愛歇爾巴頓家族毫無血緣關係。</p>
“這些年來，人類的世界起了很大的變化，鐵路軌道也是近年才縱橫全英國的喔，而且大城市內多了許多工廠，人們也越來越不相信眼睛無法看到的事物了。”</p>
“能看到妖精的人真的變少了，我蹲坐在路邊好幾天，應該看得到我的人卻幾乎對我視若無睹，所以當波爾先生出聲叫我的時候，我真的高興到無法言語，而且您身上不知為何散發出一股令人安心的香味。”</p>
“香味？那是鬆節油和亮光漆的味道吧……不過女孩子好像不太喜歡這種味道。”</p>
“才不是呢！”</p>
班希用力搖頭否認，波爾看到年輕女孩如此為他辯護，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亂翹的頭發。</p>
“是嗎？謝謝你，那個……我想說的是，青騎士伯爵子孫的力量或許漸趨薄弱，但是伯爵即使明白自身力量不足，卻依然試著善儘領主的責任。他為此借重妖精博士的力量，誠心希望領地內的妖精們可以安心度日，他就是這樣的人喔。”</p>
波爾心想，讓班希認為愛德格是真的青騎士伯爵，對她來說應該比較好。</p>
“波爾先生真的非常信賴那位先生呢。”</p>
波爾的卻打從心底信任愛德格，或許也因此過度美化了愛德格。不過無論是愛德格輕浮的一麵，或是他心胸寬大以及勇敢無畏，都是波爾欣賞的地方。</p>
“嗯~~是啊，而且他還是我的恩人。”</p>
波爾第一次看到班希露出微笑，她笑起來更像普通的人類女孩，波爾不禁覺得她看起來其實滿可愛的。</p>
“對了，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可以讓我畫下你的模樣嗎？我其實是個妖精畫家喔。”</p>
班希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波爾表示要去拿素描簿並走出房間。</p>
沒有想到波爾才離開幾分鐘，班希卻已經不見人影。</p>
他甚至還彎腰查看班希是否躲在桌子底下，但是當他不經意地瞄向窗邊時，卻看見身穿綠色鬥篷的少女背景出現在窗外的景色之中。</p>
雪依舊不停地下，少女披散著長發、光著腳，在和正門相通的馬車車道上奔跑，她的身影隨即消失在庭院的樹林中。</p>
妖精似乎不會感到寒冷，可是波爾多少還是為她擔心，於是追了出去。</p>
城堡占地寬廣，修整過的庭院與森林自然地相連接，散步小徑更有無數條，到底該往哪個地方找才好？</p>
雖然馬車的車道上留有許多車輪的痕跡，散步小徑卻看不出有人走過的足跡。</p>
這麼說來，妖精就算在雪地上行走也不會留下腳印。</p>
班希到底跑去哪裡了呢？說不定她已經不在城堡內，走到通往城外的小徑了。</p>
波爾遍尋不著班希的蹤影，隻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p>
“喲！你在這裡乾嘛？”</p>
聲音來自波爾的腳邊，他低頭一看，原來是莉迪雅的貓。</p>
記得這隻貓的名字好像叫做尼可，波爾曾數度看過妖精博士莉迪雅和他說話，因此多少可以理解尼可會說話這件事，但是親耳聽到貓對自己打招呼，還是令他覺得不可思議。</p>
“請問您有看到班希嗎？”</p>
即使波爾有點遲疑，還是決定先問再說。</p>
剛才尼可送那名體型圓胖的男梅洛歐離開，大概是在回城時剛好遇到波爾。</p>
以雙腳站立的尼可抱著一條長度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大魚，這應該是梅洛歐送給他的禮物吧。</p>
“班希剛才和我擦身而過，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囉。”</p>
“謝謝您。”</p>
波爾正準本往外跑，卻被尼可攔住。</p>
“等等，你應該看不到妖精的腳印吧？”</p>
“什麼，妖精也有腳印嗎？”</p>
“真是的，我來幫你找腳印吧。”</p>
尼可說完後，把手中的魚交給某個波爾看不見的物體。</p>
“幫我送去廚房，要交代清楚這條魚是我的喔。”</p>
似乎還有其他妖精在，但是波爾看不見他們，所以隻看到浮在半空中的的魚仿佛在遊泳似地離開眼前。</p>
“好啦，波爾，我們走吧。”</p>
尼可邁步前進，波爾則乖乖跟在他後麵。</p>
“這可不是在賣你人情哦，我其實有件事想拜托你。”</p>
尼可摸著胡須說道：</p>
“你可以幫我畫肖像畫嗎？紳士當然要有一、兩張肖像畫才像樣嘛。”</p>
“這點舉手之勞當然沒問題。”</p>
尼可聽見波爾爽快答應，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p>
即使隻用兩隻腳行走，尼可走路的速度依然快得驚人，波爾快步跟上前方那雙走在雪地上亦未留下腳印的貓。</p>
尼可似乎輕鬆地追蹤到班希的腳印，卻一直沒有沒看見她的蹤影。</p>
他們走了約莫一個小時，來到已經可以看到港口的村子時，尼可忽然停下腳步。</p>
“腳印隻有到這裡而已。”</p>
“真的嗎？怎麼會這樣？”</p>
“她可能搭上什麼交通工具了吧，像是馬車或是手推車。”</p>
“我先去存在裡找找看。”</p>
這座村子很小，才剛靠近居民住家就已經看到海岸了。</p>
道路上隻見到寥寥人影，隻有碼頭邊的行人比較多。</p>
波爾看到人群彼端有個披著綠色鬥篷的人影正要上船。</p>
“找到了……！”</p>
他趕緊往碼頭的方向衝去。</p>
“喂，等一下！你要去哪裡？”</p>
班希轉過頭來。</p>
但是班希的旁邊有個人催促她上船。那個和班希站在一起的人是個中年婦女，兩人乍看之下猶如一對母女。</p>
“您是誰？這個少女是跟我一起的……”</p>
波爾急忙追上去，當他正要伸手拉住班希時，中年女子用槍抵住了波爾的胸口。</p>
波爾嚇得僵直在原地。</p>
班希臉色發青、嚇得全身發抖，中年女子抓住她的肩膀並生氣的責備她：</p>
“我不是叫你不要被人看見嗎！”</p>
“您知道這個少女的身份嗎？”</p>
“你是指，她是班希的這件事嗎？”</p>
中年腐女對緊張的波爾露出冷笑。</p>
“你是波爾?法曼吧，來得正好呢，若是擔心這個孩子的安危就跟我走。”</p>
波爾猶豫了一下子，不過現在的情勢不容許他的反抗。</p>
況且班希正不安地望著自己，讓波爾更加無法丟下她，隻好跟著上船。</p>
波爾在船上悄悄尋找尼可的蹤影，卻沒有看到他，不過波爾如此安慰自己，尼可應該在旁邊目擊了事情的經過，應該會去通知伯爵吧。</p>
波爾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從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這點判斷，說不是悠裡西斯的爪牙，儘管如此，現在也隻有自己能守護愛歇爾巴頓伯爵家的班希了，波爾決定振作起來。</p>
※</p>
“愛德格伯爵，您找我嗎？”</p>
雅美來到書房，姿態一如往常般端正，眼睛也直視著愛德格。</p>
“你去哪裡了？湯姆金斯說他找遍城堡都沒看見你。”</p>
“非常抱歉……我去看海了。”</p>
看到雅美瞬間露出哀傷的神情，愛德格心想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畢竟雅美就在這片大海喪命的。</p>
她跟愛德格坦白自己的背叛後，選擇了投海自儘。</p>
儘管雅美再度回到愛德格身邊，但是她已經不同於以往，而是以瑟爾奇的身份重生，愛德格無從得知雅美是以何種心情麵對自己的變化，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當雅美還是人類時，就是在這裡失去生命，想必會對這片大海有深切的悲痛。</p>
“沒關係，我隻是有點擔心你。”</p>
雅美惶恐地低下頭。</p>
“雅美，把你帶來這裡或許是我太粗心了，其實我本來想讓你留在倫敦，卻不知該如何開口。”</p>
“愛德格伯爵，您彆這麼說，我來這裡之後再度確認了自己的決心。您對我犯下的錯誤既往不咎，而我也決定一輩子跟隨您。”</p>
在愛德格聽來，雅美的話充滿真誠且沒有一絲遲疑。</p>
另一方麵，有件令愛德格在意的事卻浮現在他的腦海裡。</p>
愛德格還在倫敦時，史瑞德曾對波爾的租房處遭人闖入一事耿耿於懷。</p>
就在愛德格出發前往馬南島之前，他和史瑞德兩人曾在月台討論過這件意外。</p>
隻有極少數的關係者知道波爾的身世，史瑞德因此斷言泄密的可能性非常小。</p>
“伯爵，您確定您那邊的人都沒有問題嗎？”</p>
史瑞德話中帶刺地暗示愛德格身邊有告密者。</p>
然而，隻有愛德格自己、莉迪雅和雷溫知道波爾是奧尼爾的兒子，而雅美或許知道愛德格曾和波爾在公爵宅邸見過麵，不過她知道的最多也僅隻如此。</p>
莉迪雅和雷溫絕不可能泄密，但是讓雅美重生為瑟爾奇的人是悠裡西斯。</p>
倘若悠裡西斯得知波爾曾經在席爾溫福特公爵家出入，應該不難猜到波爾就是奧尼爾的兒子吧。</p>
不過，前提是雅美和悠裡西斯現在仍然在暗中聯絡，這個假設才得以成立。</p>
雅美的頭發上沾著雪，愛德格走到她身邊為她拍去雪花，並且用手碰觸她的臉頰，雅美在一瞬間露出困惑的神情。</p>
“你的臉好冰。”</p>
雅美大概也感受到對方的態度流露出些許不同於平日的情緒。</p>
愛德格一直都將雅美當作同伴以及家人對待，自己若無其事的碰觸讓她感到不對勁，愛德格不禁心想，敏銳的雅美或許注意到自己在心中懷疑她。</p>
還是說，愛德格不自覺地以麵對一般女性的態度對雅美，才會令她感到不解。</p>
“因為我在外頭待得太久了，自從我成為妖精之後，不但不再感到寒冷，肌膚也失去了人類應有的溫度。”</p>
“這樣啊，不會著涼就好，對了，波爾把伯爵家的班希帶來這裡了。”</p>
愛德格迅速轉換話題，手卻沒離開雅美的臉。</p>
“是的，湯姆金斯先生已經跟我說了。”</p>
雅美盯著愛德格，似乎有點緊張。</p>
“你見過班希了嗎？”</p>
“不，我還沒跟她見過麵。”</p>
愛德格一邊思索，一邊替雅美拍掉肩頭上的雪，並且將手收回。</p>
“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而且還哭個不停，你如果有空的話就陪她聊聊天吧，你也是妖精，比起我們人類，有你陪她應該能讓她比較安心。”</p>
“好的。”</p>
“我隻是要跟你說這件事。”</p>
接下來，愛德格轉身背對雅美，然後走到窗邊，他感受到雅美似乎心事重重地望了他幾秒鐘，隨即又以往常的敏捷動作走出房間。</p>
愛德格聽到關門聲之後才轉過頭來，他倚著窗戶，攤開握緊的手掌。</p>
愛德格手中有一個蜂蜜色的琥珀，這顆琥珀剛才緊粘在雅美的肩頭。</p>
琥珀仿佛是與衣物纖維交織在一起凝固而成的，上麵還殘留著布料的紋路。</p>
雅美與班希見過麵，除此之外，愛德格想不出班希的眼淚還會在任何情況下滴落在雅美的肩上。</p>
為什麼雅美要隱瞞自己見過班希？</p>
愛德格心中升起一陣不詳的預感，而且他還打算確認心中另一個更深沉的疑問。</p>
他將油燈的玻璃燈罩取下，並將琥珀放在銀質茶匙上，再將茶匙靠近火源。</p>
琥珀沒有燃燒。</p>
火焰中的琥珀完好如初，仿佛要將火焰排斥開來般散發出淡淡的光芒。</p>
班希的眼淚是預告家族某人死亡的前兆。</p>
目前愛歇爾巴頓的成員，隻有愛德格一個人。</p>
這是在宣告我的死亡嗎？</p>
儘管如此，愛德格麵對自己的死，也隻是近似放棄地歎了一口氣。</p>
既然公然向王子宣戰，自然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倘若我的生命即將結束，那代表自己直到最後依然無法戰勝王子嗎？愛德格一想到這裡，雖然覺得不甘心，但卻不是一般人麵對死亡時逃避的反應。</p>
比起被自己信賴的人再次背叛的心痛，死亡反倒令人舒坦。</p>
這時敲門聲響起。</p>
愛德格將琥珀藏在口袋中並出聲應答。</p>
“愛德格，你現在方便嗎？”</p>
是莉迪雅。愛德格隻要聽到她的聲音，緊張的心情就會獲得放鬆。</p>
隻有莉迪雅能讓愛德格產生自己是平凡人的感覺。</p>
和她在一起時，愛德格能夠感受到自己也擁有普通的安穩生活，能暫時忘卻敵人的陰謀、蜂擁而至的疑惑，以及死神近在身邊的不安。</p>
看到莉迪雅有所顧忌地將門微微打開，愛德格把門向內拉，害莉迪雅幾乎以往前撲倒的方式進入房間。</p>
若是拉開門時再乾脆一點，莉迪雅說不定會倒進自己的懷裡，愛德格為此懊悔不已。</p>
“嗨，莉迪雅，我剛好也想見你呢，難道是我們心靈相通嗎？”</p>
“……我並不是想見你才來的。”</p>
莉迪雅惱怒的解釋。她生氣的模樣也很可愛，愛德格看她站在門口不願再前進，不禁想把她拉進來。</p>
“我很在意一件事……愛德格，你有在聽嗎？”</p>
“我有在聽喔。”</p>
“那你為什麼要握著我的手？”</p>
“因為我想握你的手。”</p>
莉迪雅生氣的臉上帶著些許紅暈，實在越看越可愛。</p>
“我們坐下來談吧。”</p>
“在這裡講就好。”</p>
莉迪雅的戒心果然比以前更重了。</p>
但是換個角度想，如果她對兩人獨處感到如此不安，不就表示她無法像以前那樣拒絕自己了嗎？</p>
即使這是自己單方麵的想法，愛德格也覺得無妨。</p>
雖然愛德格嘴上說不想利用莉迪雅之類的話，但是他其實還是不願放棄莉迪雅。</p>
他將莉迪雅拉了過來，並將視線轉向她手指上的月光石戒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