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用手抵住了自己的額頭，等到頭暈的感覺褪去後，才抬起頭看向迪斯。</p>

或許是因為已經做了一個多小時的心理建設，因此這次突破了生死界限的重逢，並沒有令他表現出多麼激動。</p>

而迪斯的表現跟南柯幾乎一致，他甚至有心思去整理自己的喪服。</p>

“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你還能‘醒來’。”南柯開口道。</p>

迪斯依舊低著頭整理著自己的喪服，躺了十幾個小時，衣服細微處已經有些發皺了。</p>

作為一名神父，你必須先讓自己看起來’規整‘，進而才可能讓彆人相信，你的信仰，也是’規整‘的，而迪斯顯然將這種習慣融入了骨子裡。</p>

將這些皺褶都捋平整後，他才回答道：“你靠在棺材上麵那些碎碎念，我剛剛都聽見了。”</p>

“什麼意思？”</p>

“在我死去之後，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股無止儘的黑暗給吞沒，但後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發現那股包裹著我的黑暗像是被撕開了一道裂口。</p>

我順著裂口爬了出來，然後我看見了你，看見了那群替我哀悼的信徒們，我發現我能聽見聲音，我甚至能以一種漂浮地視角看著周圍發生的事情。”</p>

“你的意思是，你能聽見和看見外麵的事情？”</p>

在世界規則的影響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其靈魂力量會在死後第七天消耗殆儘，其靈魂也會在那時自動歸往冥界。</p>

而在這些裡麵，又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靈魂在這七天內會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p>

它們可能會殘存著幾分最為原始的本能，但這種本能除了能讓它們在屍體附近茫然無措的遊蕩之外，並不能賦予它們其他特殊的能力。</p>

最起碼，不可能像迪斯這樣，對死後還對自己有著清晰的認知，甚至還能像活人一樣去思考。</p>

南柯在麵具靈母贈予的信息裡檢索了一下，曆史中確實有許多人能夠通過某些特殊手段達成類似效果，但迪斯作為一個普通神父，顯然沒有能力布置那些特殊手段。</p>

“也不是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去聽和看，你放心，有些不方便我看的，我都特意背過了身去。”迪斯奇怪道：“怎麼，這樣不對麼？”</p>

“很不對勁。”</p>

“或許你可以問問那位賜予你麵具的人，噢不，是神。”</p>

“她也不知道。”</p>

這才是最讓南柯疑惑的地方，“你看見她了麼？”</p>

如果迪斯看見了麵具靈母，那麼意味著麵具靈母也看見了他。</p>

對於這個如此特殊的存在，南柯不覺得麵具靈母會看見了但不去關注，除非這位資曆最老的死神真的隻有造麵具一個職責。</p>

“她？你說那位賜予你麵具的偉大存在？”</p>

“是的。”</p>

“她來過？我就看見你跟一個老頭聊了很久，然後就莫名其妙開始發呆，再然後就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開始靠著棺材碎碎念那些古怪的能力。”</p>

“看不見麼？”南柯撓了撓頭。</p>

“如果那位來過，就算我看不見她，但她一定能看見我，如果她都不在乎，那麼我們在這裡亂猜有什麼意義呢？”</p>

迪斯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開始回味剛剛那種靈魂出竅的體驗。</p>

“嘿，這真是一種神奇的體驗，要是我能早點知道真有靈魂這種東西存在，說不定我能拉來更多信徒，再把教堂的麵積往外擴一擴，讓你活動的空間能更大一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