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往往源自未知，而當未知變為已知後，恐怖並不會消失，但是它會轉移；</p>

從內心轉移到身體。</p>

船長們的心在此時仿佛隨著船錨沉入了海底，但他們沒有一個人選擇大呼小叫或是試圖逃走。</p>

船上的寂靜讓海浪聲顯得格外清晰，每一道浪花仿佛都拍打在了每個人的耳畔。</p>

走，是沒有任何意義的。</p>

如果對方是死神，如果對方真對他們這群人有想法，那你指望用一艘商船去甩掉來自死神的搜捕麼？</p>

但如果不走的話，往前是更不可能的。</p>

雖然千玨狂歡夜能吸引許多死亡愛好者們參與，但有多少人能真正地坦然直麵死亡？</p>

瞧瞧下麵這些漂浮的‘浮漂’，如果他們真有直麵死亡的勇氣，或許此時還能站著蹦兩下。</p>

莎拉的臉色有些陰沉，她對南柯的實力有信息，但信心這東西更像是不斷吹拂的風，你能看見它，但抓不住它。</p>

那個男人再如何強大，但終究是人，怎麼可能是死神的對手？</p>

格雷福斯站在獨眼船長麵前，等對方的情緒穩定了一些後，他問道：“你確定你看清楚了？”</p>

“嗬”</p>

獨眼船長的笑聲很沙啞，像是聲帶已經在剛剛的嚎叫裡被扯壞，他抬起頭露出了自己被鮮血淹沒的眼眶。</p>

雖然他已經失去了用目光來傳達情緒的能力，但那股子怨恨以及毫不掩飾地幸災樂禍卻傳達到了每一個船長的心裡。</p>

“你們聽說過有誰，能直視神靈麼！？</p>

我看見了兩道身影！</p>

祂們站在用鮮血鋪就而成的血紅地麵上。</p>

枯萎的樹枝在祂們身前屈膝；</p>

潮濕的霧氣在祂們身邊繞行；</p>

當祂們抬起頭時，我就像是被雷霆給擊中，我的眼睛，廢了！</p>

嗬，剛剛那一幕是我這輩子看見的最後的畫麵！</p>

我確實沒看清楚他們的長相，但我看見了其中一個人臉部的輪廓祂戴著一副狼的麵具！”</p>

獨眼船長說著，又笑了起來。</p>

相比起其他隻聽見他轉述的船長而言，他的膽氣早就在‘眼睛’被戳瞎時被砸了個粉碎。</p>

且對於往後的‘盲人’生活，他是沒有抱任何希望的。</p>

對於他來說，與其是回去後被其他人取代，再將自己的性命交給繼位者去裁決，還不如就’轟轟烈烈‘地死在千玨的手裡。</p>

這樣的話，起碼周圍這群人會給自己陪葬！</p>

“我這輩子值了，我看見了神，我甚至還會被神親手殺死；</p>

嗬，你們都希望我去看一眼，但你們想過麼？</p>

神是那麼容易看的麼？當祂們發現有凡人妄圖侵犯祂們的威嚴時，他們會怎麼辦？</p>

哈哈，你們坑了我，但你們也坑了自己！”</p>

“”</p>

氣氛變得更加凝重了起來。</p>

船長們以己度’神‘，如果有一個人毛賊在自己辦事時偷窺自己，那麼少說得留下一雙眼睛。</p>

而對於他們來說，沒了眼睛還剩下什麼？</p>

指望一個瞎子會被好心的海盜們接納麼？</p>

“嗬。”</p>

就在氣氛逐漸降入冰點時，格雷福斯也笑了。</p>

他是整艘船上對南柯和弗拉基米爾信心最足的一個。</p>

而且作為南柯的’自己人‘，他掌握著更多細節信息，比如弗拉基米爾在離開時，拿了兩副千玨的麵具。</p>

獨眼船長看見的，很可能就是南柯和弗拉基米爾。</p>

至於什麼血色地麵或是什麼枯樹濃霧的</p>

格雷福斯沒讀過什麼書，但他知道誇張描寫是一種唬人的慣用方式。</p>

站起身後，他來到了莎拉身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