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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遮蔽浩蕩天空。
狂風吹過莽莽山間。
山腰處廣場,一爐藥湯,散發出的藥香,正被狂風卷走,飄散天地之間。
“煉成了。”
白墨坐在丹爐旁邊,坐在釣魚躺椅上,宣布結果。
廣場上從近到遠,幾百個狐狸徒弟,一道道火紅色身影,立刻蹦蹦跳跳,歡呼慶祝!
“嗷嗷嗷!”
“嚶嚶嚶!”
“嚶嚶嚶!”
它們有的拎著小鏟子,有的舉著小銅鍋,有的舉起燒火棍!
腳下或是藥材扒下來的皮,或是砸碎了的殼,或是滴下來的藥材汁水!
此時圍成一圈圈,蹦蹦跳跳,像是剛完成繁複的工程,又像在舉辦原始的儀式!
白墨咧嘴一笑,露出白牙。
徒弟們的煉藥技術,都越來越好,有它們打下手,這熏臉湯才能煉製完成。
“這麼大的工程,古仙們沒有狐狸徒弟,他們怎麼辦?”
白墨思索片刻。
“哦對,他們有奴隸,還有同伴。足以支撐這種大型工程。
“可現世的修仙者,又該怎麼辦?”
白墨思索片刻,突然發現,這問題他好像思考過,也早就有了答案。
“他們沒這個煩惱……因為根本不需要煉這麼複雜的藥。”
神識如無形之風,從眉心竅穴擴散而出,去往丹爐裡。
看到丹爐中,藥湯已然凝結成拳頭大小,圓溜溜的一滴,乳白色,質感霧蒙蒙。
神識再動,這藥湯便滴溜溜飛出丹爐,飛過半空,落在白墨手中。
觸感涼涼軟軟,像是個水氣球。
“好,這部分完成了。”
算算時間,現世的火山煙熏海綿,亦剛好完成。
他抬起頭,對徒弟們道。
“等我回來。”
話音落,腳下便騰起白霧,連人帶身下的釣魚躺椅,帶手中的藥湯水球,一起去了現世之中。
……
呼……
現世,正當夜晚,星月滿天。
兩萬米高空,狂風吹過。
火蟾蜍氣球隱藏在雲中,輕輕飄搖、顫抖。
突然,氣球後背,出現釣魚躺椅,出現坐在椅子上的白墨,和白墨手中的藥水圓球。
“唔,第一次來這麼高的地方啊。”
呼……
吹著夜空冷風,白墨躺坐在釣魚躺椅上,翹著二郎腿,稍微緊了下衣襟。
抬頭看,是寶藍色天空,圓圓的月亮,璀璨的星海。
低頭看,是茫茫然雲海,在狂風裡流動,露出下方山林起伏。
“海綿……還要再等一會兒。”
……
高空之下,小火山山頂,工程師們正連夜調試設備。
“還是配置不好麼?
“咋回事?
“媽的這群外包的,做出來垃圾係統,界麵真他媽蠢……
“老王給的數據,是不是也有問題?”
主控間裡,鐵十八彎腰湊在電腦屏幕前,眉頭緊皺,臉色難看。
“拖拖拉拉都多久了,還搞不定?”
旁邊的幾個工程師,都滿臉尷尬。
“這……還得慢慢試試。”
“等明天上午,我們給王教授打個電話。”
鐵十八站起身子,皺緊眉頭。
“等個屁!
“就現在!”
旁邊的秘書麵露難色。
“現在打電話麼?王教授已經休息了吧。”
鐵十八搖頭。
“打個屁電話。電話裡說不明白。
“找一台直升機,去他家,把他給我接過來!
“立刻去辦!
“半小時後,我要看到他人!”
……
不遠處的岩漿湖泊。
一隻手悄悄浮出來,手心的眼睛四處亂看,眼球滴溜溜,倒映火山湖泊冒出的一縷縷青煙……沒錯,它就是在觀察這青煙。
片刻之後,它愣住片刻,仿佛得到了什麼結果,或者下定了某種決心。
它在岩漿裡躺平。
便像一隻普普通通的血肉之手那般,在岩漿裡起火、冒煙,被燒爛、燒黑、燒乾,又燒成黑灰,又燒成青煙。
這隻手燒成的青煙,便混雜在火山原本的青煙裡,向著夜空,向著高空,隨著夜風,扶搖直上!
……
夢境之中,陰涼山洞。
王元寶蹲在旁邊,看師父扒拉文獻,扒拉一堆石板和銅板。
“……火山煙熏海綿,根據海綿和火山的不同,成品質地各有差異。
“若是細分,共有一百三十四種變化……
“不,不對。
“文獻中大多記載了這一百三十四種,但依我所見,根據質地、紋路、氣味、手感區分,共有一百六十七種。
“他拿捏不準,分辨不出……”
王元寶在旁邊,看得莫名其妙。
“師父,你在嘟囔什麼呢?”
師父好不容易從斷手的陰影裡走出來,這幾天又神神叨叨……王元寶很擔心師父的精神狀態。
卻見蜜蜂古仙抬起頭,咧嘴一笑。
“哈哈哈,沒什麼,沒什麼。”
……
兩萬米高空。
火蟾蜍氣球背後。
白墨坐在釣魚躺椅上,左手托著藥湯圓球,右手輕輕揮舞,剛剛煉製好的海綿,便從火蟾蜍氣球肚皮下飛出,劃過弧線,飛到他右手中。
這塊海綿手掌大小,質感厚重,觸感棉柔,拿在手裡,便像是握住另一個人的手。
“開始了。”
熏臉湯的服用非常特殊,和其他藥物有很大區彆。
卻見白墨用右手的海綿,蘸了左手的藥湯,再抹向自己的臉。
海綿離他的臉越來越近,即將貼到他下頜角,進入他視野盲區。
便在此時,海綿的形狀,在悄然變化,赫然出現一道道輪廓,出現一塊塊凹凸,在偷偷變形,變成一隻……修長又蒼老的手。
赫然是古仙之手,在岩漿中焚儘,化青煙而上天,又借海綿重生,此時要摸向白墨的臉!
便在此時,白墨喃喃自語,說出的話,唯有高空呼嘯而過的風,可以聽到。
“……火山煙熏海綿,文獻中常見的形態,有一百三十四種。
“也有的古仙,總結出一百六十七種。
“還有的古仙,總結成三百六十五種。
“但……若在我看來,這東西完全不必考慮的如此複雜,什麼質地、觸感、色澤、氣味、紋路……統統可以不考慮,究其本質,去偽存真,可將其可歸類為七種。
“我這塊煙熏海綿,竟然分層了?
“後一層,屬於第三種,正常形態。
“前一層,卻很有迷惑性,紋理、質感、觸感、色澤……都像,但究其本質,不屬於七種之一,卻是被動了手腳。”
海綿中凸顯出的手,聽不到白墨的話,此時五指微曲!用力!手筋惡狠狠繃緊!指腹竟透出凶殘,便要摸向白墨的臉……
無聲無息中,摸到了。
但摸到的,並非白墨的臉。
而是被白墨擋在臉前的,青銅麵具。
麵具的表情仍在哭泣,麵具一側仍燃燒著黑色的汙濁的火。
當海綿中的手,接觸到麵具的瞬間,黑色火焰便立刻擰成一股,毒蛇一般,躥上海綿!纏住海綿中的手指,咬住海綿中的手掌!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