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願意的(1 / 2)

緋色黎明 孟五月 2486 字 23天前

轉頭至2014年的五月, 燕京春意濃,路邊兒的柳樹抽芽,嫩生生的綠色,趙西湄用西蔓筆名出版的第二本書交稿, 交稿那天趙西湄躺在沙發上看著寫推文的葉緋, “我今年休息一下, 明年再寫一本……明年寫什麽呀!”

葉緋盯著屏幕, 閒閒說到時候再說,你肯定能有靈感的。

其實這一年還發生了一件事——那感覺都是很遠的事情了。

2014年仍然是青春小說的黃金時期, 儘管紙媒在走下坡路,但永遠有人正青春,隻是更新迭代這麽快的時代, 以前的營銷手段已經不能為現在所用。

晝夜文化的青春圖書部門被降級,旗下的雜誌停刊,宣布隻做長篇圖書,也做一些青少年教輔圖書。

因為雜誌停刊的事情,在微博上還引起了一段兒議論,眾人提起當年鹿潘達那些作者,也不免懷念。

趙西湄看到的時候, 麵色無驚,但葉緋還是捕捉到一絲惋惜——那畢竟曾經是她的心血,而這個筆名卻不再屬於她了。

葉緋看到的時候問她, “你當時為什麽用鹿潘達這個筆名?”

“韓譯第一次被接到我家的時候, ”趙西湄倚靠在沙發上撥弄手機, 說,“他那會挺狼狽,又瘦又高, 眼睛好看,像個被虐.待的熊貓國寶,鹿這個字麽……我當時把他名字和另一個姓陸的名字看錯了,都是緣分,不然叫韓潘達……怎麽一股網紅味呢。”

趙西湄懶笑,葉緋又問她,“你要不要把那個筆名,走一下程序要回來呀?”

“不要了,”趙西湄斂斂神色,笑笑說,“那個筆名下隻有第一本書是我的,後麵都是黃玲塞的槍稿,拿回來,我也覺得沒什麽意義了。”

那天陽光不錯,趙西湄跟葉緋講起一些往事,那年趙西湄跟家裏鬨得不太愉快,倔勁上來不信自己不能自力更生,想著自己從小就給一些雜誌投稿的往事,趙西湄第一次嚐試寫了一本小說,在小說裏圓了一個暗戀成真的夢,晝夜文化是第一個對她拋出橄欖枝的,黃玲又是當時的明星主編,出於雜誌的濾鏡,趙西湄簽了合同。

“其實那本稿費根本沒多少,說來不怕你笑,黃玲一直打擊我,騙我簽了二十年的合同,後麵兩次加印我都不知道,”趙西湄說,“後來我被別家挖走,才知道這些。”

“趙西湄,你一定可以的,”葉緋認真說,“你以後肯定會成為知名作家的。”

趙西湄笑笑,說餓不死我就行了,這行沒安全感。

大三那年也像是分界線,有些同學在準備出國繼續讀研,意味著提前一年就要開始準備,有些同學預備著去找工作,所以現在在物色實習。

葉緋仿佛站在分岔路口。

葉緋問薛如意什麽打算,薛如意神色黯淡了幾分,“我可不想繼續讀研了,就老老實實工作唄。”

葉緋最近在朋友圈裏都沒怎麽看到趙西政的動態——其實趙西政對薛如意,根本也談不上幾分認真,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對小姑娘也是真的拿捏。

他想起來,托人來送餐,還記得薛如意的生日,托人送來限量版的包,他不記得呢,消失好幾天。

氣不氣?惱不惱?可你去問,他可能還要無辜的問,我們不是朋友嗎?

對啊,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葉緋跟薛如意講,你要不攤牌吧,斷個乾淨算了。

薛如意答非所問,蔫蔫的說,我才二十二呢。

好像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揮霍。

五月時春意濃,西郊院子裏的繡球花開始抽條,黎羨南讓人挪了位置,另一麵牆鋪著滿滿的繡球花,院子裏的海棠木也有了花骨朵,這一年倒春寒了一陣子,氣溫驟降幾天,海棠木的花期比平時略晚了一些。

暑假將近,葉緋的大三也快結束了,蒲樂生在準備調崗去港城中文大,讓葉緋著手準備申請材料,要開始考語言。

黎羨南最近確實有些忙,但忙也僅僅是減少了一些跟趙西政一群人泡在一起的時間,葉緋常常聽見他在打電話。

春天的西郊別有一番美好,海棠木的花骨朵幾近要開了,黎羨南說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池子裏的錦鯉也遊的歡騰,一把魚食丟進去,無數紅白金的錦鯉躍出水麵,仿佛鯉魚躍龍門的盛況。

葉緋坐在院子裏的搖椅上,對著電腦看港城中文大的主頁。

如果沒有遇見黎羨南,她肯定會堅定地抓住機會,而因燕京有他,她開始多了一些貪戀,甚至情願這場夢做的久一些。

分明在從前,葉緋才是那個最衡量理智的人。

所以這件事,葉緋沒有瞞著黎羨南。

她坐在海棠木下,看著黎羨南從客廳裏出來,黎羨南看到她電腦上的申請表。

葉緋往旁邊挪挪,給他留出一些位置讓他坐下,然後坦蕩地問他。

“黎羨南,明年我就畢業了。”

“真快。”黎羨南在她身邊坐下,看她眼睛亮晶晶的,挑笑俯身,葉緋也不拒絕,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是香水的後調,有種致命的性感。

先前葉緋還以為他偷偷抽煙了,黎羨南攤開手,讓她搜身的樣子。

葉緋摸摸他口袋,黎羨南笑的頗有幾分道貌岸然的味道,好似正人君子,“緋緋,摸哪兒呢。”

明明隻是摸了下口袋而已。

黎羨南吻她,葉緋心裏總繃著一根若即若離的弦,想聽他講承諾,可也真的沒有,她腦子裏有些混亂,卻也心甘情願的沉淪在他身邊。

黎羨南的掌心扣在她腰上,鬆開她的時候,葉緋突然問他一句,“黎羨南,要不我留下吧?”

黎羨南眼底的情.欲半退,卻仍舊溫情地好似一潭幽泉。

“緋緋,去港城讀研吧,”他說,“想這麽多有的沒的,以後有的是時間。機會可不是時時有的,抓住機會。”

葉緋眼裏仿佛蒙著一層淺淡的霧氣,在這片茫茫霧中,不問來路,不問歸途。

可人生就這麽寥寥幾十年,路也終究有儘頭的。

她也情願時間就此泊在他的溫柔港。

黎羨南確實給不了什麽承諾,天長地久這個詞,對他來講不過是虛與委蛇的客套,好似商場上的一句“下次有機會合作”。

下次有機會合作,說多了怎麽都不合作,這不就是明擺著的婉拒麽?

黎羨南不給承諾,他隻在確定的時刻下定答案。

葉緋乖巧應聲,說好。

“你呢?”葉緋靠在他懷裏看著海棠木的花骨朵,到底還是沒忍住輕聲問了一句。

這條路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偏了,乾脆順遂心意。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黎羨南擁著她躺在搖椅上,院子裏水光粼粼,春意乍暖,他聲音也輕的像入夜後的風。

“黎羨南。”葉緋在他懷中抬起頭,叫他一聲。

黎羨南低頭看她。

葉緋才過完二十二歲生日不久,仍然有少女的纖瘦,盈盈一截細腰,鎖骨仿佛瑩玉,比初見那時的狼狽,更多了些朝意明媚。

黎羨南喜歡看她笑和天真的模樣,是真的惹人喜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