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有你常在,我才能在愛裏盛開。(1 / 2)

緋色黎明 孟五月 5392 字 23天前

2016年的夏天, 葉緋跟著蒲樂生做了好幾個項目,寫了很多篇分析文學主題的論文,幾乎圖書館與公寓兩點一線,周末有空時會去小西郊一次, 但也並沒有太刻意, 她活的挺簡單, 沒有過多的期待, 就不會太落空,也就抱著個碰巧的心理去的。

其實一次都沒碰見過他。

隻是過夏天後, 瞧見書桌上多了一個禮物盒,仍舊是他寫的遒勁的行草。

——緋緋,這個月也很忙, 空閒時間不多,從港城轉了個機,碰見一個人在寫書法,說:追風趕月莫停留,平蕪儘處是春山。

我想到還有一句:關關難過關關過,前路漫漫亦燦燦。

我還沒破產呢,我們緋緋馬上畢業了, 送你個包,畢業快樂。

葉緋看見那個橙色的包裝盒,大概也就猜到了牌子, 打開一看, 果真如此, 愛馬仕的喜馬拉雅鱷魚皮,之前看趙西湄經常買包,說起愛馬仕的某些包都幾乎變成了理財產品, 說某些款放上一兩年,價格翻四五倍。

她就直覺黎羨南不會隻送個包,伸手一摸,果然心有靈犀。

在包包的夾層裏,摸出來一枚鑽戒。

葉緋啞然失笑。

當時葉緋失笑,是純粹為這人送包在裏麵塞戒指這行為逗笑的。

後來葉緋跟薛如意視頻的時候,這隻包入鏡,趙西湄恰好也在,非要讓葉緋給她看看,看完之後趙西湄咋舌。

“怎麽了?”葉緋對包也不了解。

“這麽說,你這包買下來得大幾十萬,普通扣,這是定做的鑽石扣,得往七位數上飆,開頭是幾我不敢猜,這個包有錢也買不到,要在愛馬仕滿足條件兒,”趙西湄說簡單點,“你背這個包來燕京參加個名媛酒會,你能坐在震場的位置,起碼一看就是什麽億萬富翁的正宮娘娘級別。”

“……”

葉緋心思複雜,後來給黎羨南打電話,問他,“你是不是真的快破產了,在這兒玩風險投資呢?”

“哪兒敢,就算投個資,這不也投我們緋緋身上,我要真落魄了,還得靠著您呢,畢竟我們緋緋港城中文大的ma,還在燕京有套房,芳齡富婆啊。”

都這樣了,還跟她開玩笑。

葉緋隱約聽趙西湄隱晦地提過幾次,黎羨南在燕京不太容易。

葉緋想,不容易還月月送她東西,是真能花錢。

要是他真有破產的那一天,她怎麽養活他。

這想法冒上來,葉緋晚上就給黎羨南發消息。

其實他們發消息也很少——

黎羨南是個不太愛用言語表達愛意的人,以前就是如此,葉緋也不是那種太愛粘人的,偶爾給他發幾條,黎羨南要隔很久才回。

她躺在床上給他發:你可千萬別破產,我養不活你。

手機放在床邊,等了好久沒消息,她快睡著的時候,黎羨南給她回一句——

【就要你半張床行不行?】

對話框上麵還是正在輸入中。

葉緋等了一會,消息跳出來。

【不會破產的,不能讓緋緋當普通公主,緋緋得是最好的公主。】-

秋天臨近的時候,葉緋其實有意在接觸蒲樂生跟的一些項目。

第不知道多少次去問蒲樂生選題哪個更好一些的時候,蒲樂生沒接話,他摘了帶著的金絲框眼鏡,用鏡布擦了擦,往後坐了坐。

“說吧,打算什麽?”蒲樂生最近在指導幾個論文,還忙了幾個博士項目,一眼就看出了葉緋在想什麽。

葉緋也不跟他藏著掖著了,說,“蒲老師,您那個項目,我想跟。”

“葉緋,那是人文社科,歐洲文化社會研究。”蒲樂生說,“都是搞學術的。”

“我想跟,”葉緋說,“也是你以前跟我說,趁年輕,抓住機會,以後的路會寬敞一些。”

蒲樂生愣了愣,問她,“葉緋,你這讀書讀的,上癮了?”

“蒲老師,我成績是夠申請的是嗎?我的語言成績和我的論文成績和發表的期刊論文數量。”

“葉緋,你別太……”

“蒲老師,你讓我繼續讀吧。”

蒲樂生歎了口氣,問她,“你真想好了?博士最快也得三年,女博士可不好嫁人啊。”

最後半句,仿佛開玩笑。

葉緋笑笑說,“那我有人嫁。”

那年的一切都好像是她在燕京時為港城中文大學做準備,隻是這次要遠赴倫敦。

讀博士不是一時興起,是她想了很久。

她並不是全然不關注黎羨南的消息,隻是心裏明了,她還能說什麽?

她幫不上什麽,隻能等他解決好一切。

黎瀚是真的把黎羨南當繼承人培養的,儘管這兒子也並不太服從管教,對誰都淡漠,他們本來也就沒什麽太重的親情維係。

這個在燕京根深蒂固的資本洪流,一點動蕩都會被壓下來,但港城的媒體素來敢寫,所以她想知道,總能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她隻知道黎羨南現在過的也沒那樣輕鬆容易。

葉緋也不想讓自己亂擔心,她隻是在一個深夜給黎羨南發了一條信息。

——黎羨南,還有四年哦。

——記得呢,準確是三年十一個月零八天。

葉緋笑笑,三年,她努努力,夠她儘快讀完一個phd了。

其實讀phd的決定,還是因為某天的午後看到一則新聞,是港城的經濟報。

上麵出現了一個“黎”字,她忽而也就變的敏感起來,循著去看,挑揀了幾個字眼。

上麵有一張黎羨南的照片,那更像是抓拍,穿著襯衫長褲的男人打著電話從某個高樓裏出來,外套搭在肘間,照片拍的有些模糊了,看不太清他的臉。

但葉緋看到了他左手上戴著的一枚戒指,那素圈的戒指戴在他修長的手指上,好似有些暗芒,襯得這副模糊的畫麵都有些溫柔。

葉緋無端笑笑,然後想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要乾什麽。

那年真是如黎羨南早時跟她說的那樣,本科生遍地,研究生也不怎麽吃香了,具體的在工作崗位和薪酬上也有體現。

再往後看看,博士都能走特聘了,工資還能翻個倍。

要是黎羨南真有什麽困難,她工資高,倆人也不至於過的太緊張,隻是這念頭也就圖個一樂,她又覺得,黎羨南怎麽可能舍得呢。

他送她東西,少則也是大五位數,六位數也常有,甚至還有那不知道幾開頭的七位數的包。

這人送個東西都這麽大手大腳,好似錢就是個數字,也想不到像他這樣的人,萬一站在什麽普通飾品店挑選個百來塊的東西得多違和。

葉緋想,做這個選擇,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們的以後。

選的專業,還是發給黎羨南的,他們的關係也好像一如既往地穩固,黎羨南空的時候,挨個給她分析了下就業前景,

葉緋聽不懂,問他哪個就業更廣呢?

黎羨南給她打語音,說我不是讀社科的,你喜歡什麽就讀什麽,就業不就業的,有我呢。

葉緋笑,選了一個告訴他。

黎羨南臨近掛電話前,又正兒八經地叫她,“葉緋。”

“嗯?”葉緋那天在小西郊的客廳沙發上趴著,翹著腿看就業前景。

窗外,又有人來換繡球花。

隻是黎羨南大抵是知道了葉緋會去小西郊了,讓換花的工人來換花的時候捎一束紅玫瑰。

她不在呢,就放在客廳,她在呢,就給她。

玫瑰裏也不隻是玫瑰,黎羨南回回都讓花店給她寫很上幾個字——

緋緋,我好掛住你。

“緋緋,”他低低歎了一聲,仿佛情人繾綣的呢喃,蹭過耳畔時讓她心湖漾起波瀾,“我好掛住你。”

“那你早點兒用燕京話說給我聽啊。”她彎著眼睛笑。

好像從來都沒當成過真正的離別。

好像那隻是幾年前兩人平平無奇的一個午後,黎羨南去忙工作,她在西郊趴著準備雅思考試,一麵翻看著真題分析一麵等著黎羨南回來-

葉緋在倫敦大學學院入學,租的公寓在vauxhall,泰晤士河畔。

其實選這個學校的時候,葉緋也是有私心的。

想起某天夜裏,黎羨南在那天跟她說,在港城大學讀的金融,後來在倫敦大學商學院讀了研究生。

那天黎羨南還拉著她的手跟她說,現在開始,黎羨南是葉緋的了。

她私心想把他走過的路走一遍,或許能離他更近一些。

葉緋拿到offer那天給黎羨南分享——

我們要做校友了!隻不過你讀的msc,我讀的是phd。

黎羨南就誇讚她,“不錯啊,黎家祖墳冒青煙了,到我這兒娶個女博士。”

電話那端,明明他那邊很不順利,他卻仍然會為她柔軟下來。

好像很久前,用不太正經地腔調跟她說話,說著還要吻過來,偏偏是跟她自賣自誇,緋緋,我和別人可不一樣。

葉緋是什麽時候覺得自己愛對人的呢?

大概是隨便撿起一片回憶,都全然是快樂的,從來沒有半點兒委屈。

是回想起那些事情,每一件都讓她真切的覺得,她是真的被他好好愛著。

甚至於不見麵的日子,如約而至的鮮花,每個月隨機的禮物,儘管回的不太及時卻也仍然條條回複的微信,還有在港城開了四季的繡球花。

葉緋記得那家繡球花店車子的名字,有一次路過時下意識走進去,跟老板說,我要一束繡球花,淺藍色的。

老板是個中年女人,“咿”了一聲,“怎麽喜歡繡球呀,要不要玫瑰花?”

“不要玫瑰,要繡球,怎麽啦?”

“沒有呀,想起來這花也不熱銷呀,這麽多年就隻有一個人一直在訂,好誇張哦,”老板娘是台灣人,說話哎呀哎呀的,“你不知道那架勢哦,那還是幾年前哦,港城在下大暴雨,他說要很多很多繡球花,我說我們店裏沒有這樣多,我問做什麽,他說要去燕京做造景,讓我聯係我們的花圃,那天港城三個花圃溫房裏的繡球花都被他買走了……”

“……”

“你不知道哦,繡球很能喝水的,都蔫蔫的,我們送過去,他在飛機上泡了一路醒花,我們問他怎麽這樣急,他說是想哄女朋友高興,那人真好呀,前兩年又提前打電話,說女朋友在這兒讀書了,要我們把繡球花都給他留著,”老板娘一邊包紮一邊說,“所以我這就這些繡球可以給你了,就三支,明天我們還要送過去呢。”

葉緋聽著,明明該笑,卻覺得眼眶好酸。

那時她都沒有將自己定位成他的女朋友。

他卻早就將她列進了自己的生活裏。

那天葉緋捧著一紮繡球花,老板娘為了給她配花束,多加了幾朵洋牡丹,葉緋看的驚奇。

她第一次見洋牡丹這種花,跟變魔術似的,這花很不起眼,沒醒花前有點乾枯,看著好像快死掉了,花頭又小又乾枯,老板娘去花房裏拿花,旁邊的都是醒好的洋牡丹,喝飽了水,整個花朵開的飽滿圓潤,大朵大朵的綻放,好似亭亭玉立的少女,很溫柔的粉.白色,綴在繡球花束裏。

“那旁邊的是損耗嗎?”葉緋問。

“不是呀,洋牡丹很嬌貴的,有些人看著不起眼嫌棄的很,花頭指甲蓋那麽大,乾巴巴的像損耗,又小又瘦,其實你帶回家好好醒花照顧著,千萬別放棄,開的特別漂亮,”老板娘給她指指,“你看是不是,開得好漂亮呀。我都叫這種花,不起眼的小仙女。”

葉緋聽的莫名有些想笑。

好像想起了那些年的自己,大三的時候她還有些畏手畏腳,有點討好主義和小心翼翼,總是頻繁的失眠睡不好。

黎羨南也是耐心,跟在他身邊這些年,她看淡了很多情,也變的自信了一些,更重要的是,哪怕黎羨南不在她身邊,她仍然很安心。

因為儘管他不在,她仍然確信,她是被他愛著的-

葉緋在倫敦的日子也仍然很開心,博士的課程沒有那樣繁忙,她能有些時間去倫敦逛逛,也算是給自己增加了些見識。

他們沒有斷過聯係。

葉緋會去看畫展,聽一場歌劇。

回去的時候,黎羨南會給她發消息,高街某商場樓上有家甜品店,可以去試試。

又或者給她發個定位,讓她去吃晚餐,說幫她預約了位置。

葉緋從圖書館趕過去,門口的侍應生問她預約人是誰。

葉緋說,葉小姐。

侍應生尋找,說沒有葉小姐的預約啊。

葉緋翻出手機看看,黎羨南給她發的位置是這兒啊!

遂又報了手機號,侍應生掃了一遍名單,說,不是葉小姐,是mrs.li。

葉緋看著上麵的預約,又好笑又好氣。

侍應生風趣的問她,是丈夫偷偷送了驚喜嗎?

葉緋說還沒結婚。

侍應生恍然大悟:未婚夫!

那天上菜,別人的桌上都是插著一支白玫瑰,她的桌上插著一瓶繡球花,侍應生還特意抱來一紮送給她,風趣的說,您未婚夫讓我們準備的,讓我們祝您用餐愉快。

繡球花上麵擺著一張卡片,有些歪扭的漢字寫:三周年快樂。

葉緋也在回程的時候,被公寓樓的接待處叫住。

“happy anniversary,mrs. li。”接待處金發碧眼的前台遞給她一個盒子,說是晚上首飾店送來的,托他們給她。

葉緋回到公寓拆開。

海瑞溫斯頓的婚嫁係列珠寶,一條項鏈,中央主鑽是一顆白鑽,周圍環繞點綴著六顆淚滴型的紅鑽,剔透絕倫,同係列的鑽戒,是私人定製的款。

葉緋問他,三周年被你搞的這麽華麗,你要我送你什麽?

黎羨南說,不要你送我什麽,老實兒等著我啊女博士。

葉緋難得嗔怒他,“你總送來送去,每個節日都送,我還以為我隻是跟你異地呢!”

“緋緋,節日可不嫌多,”黎羨南難得有時間跟她講話,似乎也是專程為了這個三周年紀念日抽出時間推了晚上的電話會議,“每一個節日都是為了提醒我愛你,但我愛你,那就提醒你,我們遠在英國的女博士可別忘了家裏的望妻石呢。”

說著,還笑起來。

葉緋說他沒個正行。

黎羨南還挺無奈,“那怎麽辦,也就你肯要了。”

但這些還遠遠不止。

在葉緋phd第三年臨近結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