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20:金之亡——Prpt(1 / 2)

紹宋 榴彈怕水 1465 字 23天前

大金國魏王、四太子完顏兀術夜裏做了個夢。

夢中那場淮上戰役中贏的人變做了他,趙官家從建康棄城而逃一路鼠竄,而他緊跟著南下渡江,步步緊咬,在後追至臨安、追至明州、追出海上。眼看那趙宋皇帝的衣角就要落在手中,卻偏偏還是被他逃了!隻餘下他在海波裏暈船顛覆、望洋興歎……夢中濃重的不甘和挫敗席卷了兀術,讓他不斷下沉,沉到了海底。這甚至變成了絕望。

縱然是在異想天開的夢中,他仍是沒能抓住他……

一股痛哭的力量像乍然而破的天光,在兀術的頭皮炸開。他眼皮亂顫著,猛然睜開眼,發覺自己渾身冰涼,額頭胸膛都漢濕淋漓,房中隻有他粗糙的喘聲。

破爛不堪的窗牖外,夜深漆黑無月,兀術心中卻又悶又焦慮,像一瓶酒在心底翻來覆去地倒著。連續幾夜裏,他夢到那麵大纛的時候越來越多了,醒來時候常常能聽到親兵的細微啜泣。他幾乎成了驚弓之鳥,好似下一秒,那趙官家的象征便會在眾軍簇擁之中,浩浩蕩蕩如黑白潮水一般從地平線上湧來,將他追上吞沒。

可憐夢中他都在淮下成功渡了江,一路搜山檢海,前景大好,可也追不上那趙官家,竟好似……這是命中注定的!他心中欲滅南宋的大誌注定是一場鏡花水月。

想到這裏,兀術不覺淚流而下。好似窗外的寒風也在與他一同悲戚,一時間,竟連身後臀部也隱隱做痛起來。

但他自不可能知曉,該如何與人說出這種莫名的英雄悲涼、窮途末路之感。深夜裏的兀術抱著頭,隻是覺得頭痛欲裂,心浮氣躁。想大金國自起兵十年滅遼,又二年滅宋,接連三代帝王都俘虜為奴,捉進了地窨。堂堂一代大國上朝,幅員遼闊,生民眾多。曆來戰無不勝的女真人,怎麽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究竟他們有什麽地方,不如軟弱無信的宋朝?

事到如今,到底是哪一步、哪一場戰役上他做錯了什麽?

一切不該是如此的,兀術在冥冥之中覺得匪夷所思,不禁胡思亂想,一定發生了什麽……

那個年輕的趙官家。

許多年前,兀術第一次在汴京城外圍著的二哥宗望軍中,見到代表宋朝來和談的康王時,便覺得他一點不像趙家的子孫。麵對金人的雄兵,他身邊的宰相張邦昌早嚇得痛哭流涕,可他竟麵不改色、冷眼相對。氣地二哥宗望說宋人狡詐,說不準派了個假皇子來應付俺們。

而後自淮上起,這個不似父兄的趙官家,更是一次、又一次,專門與他兀術做對,事事死硬相抗。他根本不像個姓趙的!

想到幾年前險些那到手又飛走的趙官家,如今竟從廯疥之患成了心腹大病。可他大金卻像是命犯煞星,勢運逆來,一路急轉直下。

而他的大金究竟敗在哪裏?何以暴興,又何以暴亡?

這個夜裏,兀術痛苦又焦灼地捂著臉,一片冷冷的星光照在地上,黑暗卻將他吞沒了。到底他完顏宗弼,有什麽地方不如那趙宋的官家?是他兵略不如那輕佻的人,還是手下猛將和鐵浮屠弱了他?是女真貴族的上下齊心,比不過勾心鬥角的行在朝廷,還是給下人財貨美女的賞賜不足?

實則,白日倉皇逃命、夜裏又難安寢的這些時日,兀術一直反複地四顧著朝廷上下,在思索這個問題,但越思索卻越是百思不得其解。隻得用“既生瑜、何生亮”,英雄總為英雄折來自我寬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