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半死不活的刺客,發出尖銳的慘叫,徹底昏了過去。
這是巷子裏,卻還是有不少圍觀的百姓。
“官府辦事,閒人速離。”
謝家侍衛上前,讓百姓們散開。
顧晏之拔了刀,正想著拿去還給肉鋪老板,抬頭便見,人群散開後,那道青色的身影。
薛予珩!
顧晏之呆滯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擺,全是血跡,又看自己的手,正提著一把殺豬刀。
顧又笙也看到了薛予珩,更看到顧晏之僵硬著,似乎沒了神智。
呃。
姐姐今日這威武的模樣,想必會令薛予珩印象深刻。
顧晏之僵硬地往前挪了一步,卻不知,自己該先去還了這把刀,還是趁此機會,與他打個招呼。
她又僵硬地挪了一步。
顧又笙都替她尷尬,難道你在他麵前展示過武藝之後,還要展示你木頭人的步伐?
綠豆收了劍,猶豫了下,還是沒有上前。
小姐好不容易有個中意的,她昨天還在想著,要怎麽與那薛公子一見,令他印象深刻,對自己念念不忘呢。
可不就成真哩。
就小姐砍人那猙獰樣,保管那薛公子念念不忘。
綠豆望了望天。
老天啊,難道我家小姐,注定是孤家寡人的命?
薛予珩一如第一次所見時,純粹,溫和。
他彎著眉眼,似乎並未見到剛才的血腥。
顧晏之便看著他,一步一步,從容優雅,向自己走來。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平和。
“顧仵作。”
顧晏之好半天,才聽清他說了什麽。
顧仵作?
他知道自己?
顧晏之清醒了些:“你,你是?”
薛予珩對著走過來的顧又笙頷首:“在下薛予珩,是令儀的叔叔。”
顧又笙推了推顧晏之,乖巧地行禮:“叔叔。”
顧晏之僵著臉,實在叫不出那兩個字。
痛心疾首!
她看上他的臉,他卻想讓她叫一聲叔叔?
顧又笙乾咳兩聲:“叔,叔叔認識我們?”
當日在禦花園,薛予珩不過遙遙望過來與秦宣娘打過招呼,她沒想到,他竟認得她們。
薛予珩頷首。
半年前,在西杭府公堂,他便見識過顧晏之的厲害。
他沒有說起舊事,隻道:“那日見到你們站在嫂嫂後邊,想來應該就是令儀的未婚妻。”
他轉向顧晏之:“顧仵作最近力壓顧家學堂,在國子監的案子中表現得很是出彩,我剛到京城,便聽人說了你的事跡。”
顧晏之生無可戀。
她能有什麽好的傳聞?
她在國子監一案中,除了吊打顧家學堂的仵作之外,還罵了不知多少次的廢物。
京城百姓說她的事跡,無非說她是個母夜叉唄。
太慘了吧,她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合眼緣的,這麽多年來第一個,竟然還沒開始就要結束。
薛予珩的眼眸溫暖如玉、清澈如水,他的唇邊帶笑,讓人覺得和煦親切。
他舉手投足之間,儘是謙和。
顧晏之斂下失落:“薛公子。”
她不再呆愣,淡定地打了招呼。
見姐姐回神,顧又笙便鬆了口氣。
薛予珩敏銳地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她見他第一眼,露出的怯意,分明是女兒家的矜持,可是如今,卻隻剩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