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河直通大海,如果將這些水係打通,那麽今後就可以把臨清等地與大海連通起來,建立起海貿渠道。”
一路走到魚山山頂,看著隱隱東去的大清河,左夢庚把最後的想法也說了出來。
大清河就是後世的黃河河道,要一直到清同治年間,黃河奪清入海,大清河才退出曆史舞台。
如今的大清河卻水波壯闊,水流量甚至遠超後世的黃河。
不將這樣的水道利用起來,那實在是太浪費了。
跟在左夢庚的身邊,聽到他的全盤構思,眾人不禁深深佩服。
如果真的如他所說做到了,那必然是一項造福萬民的好事。
眾人來到山頂,不想這裏居然有人。
一個老僧帶著兩個年輕的和尚,手持筆墨紙硯不知道在做什麽。看到上來這麽一大群人,還都是軍人,不禁嚇壞了。
那老僧忙吩咐年輕的和尚收拾東西,準備避開。
左夢庚雙手合十,歉意道:“對不住,打擾大師清修了。”
老僧萬料不到這些軍爺如此好說話,心緒也緩和了下來。
“此乃人間所屬,貧僧能來得,施主自然也能來得。”
這份豁達的心胸,讓左夢庚很是佩服。
“大師每日登高望遠,大好河山儘納胸懷,可曾窺破輪回?”
老和尚淡然一笑。
“求緣是苦,不求亦苦。此生既苦,來世何樂?”
真是一個看的通透的大和尚,搏得了眾人的一致敬意。
茅元儀走上兩步,看到了三個僧人書寫的東西。
他們原來是在將一本破舊的佛經撰抄到新書上,結果寫到一半,卻被左夢庚等人打攪了。
不過當茅元儀拿起來看時,才發現,上麵竟不是佛經,而是一首禪賦。
【菩薩下雲中,降生淨梵王宮,摩耶右脅娩金童,天樂奏長空,目顧四方周七步指地指天尊雄,九龍吐水沐慈容,萬法得正宗,指地指天尊雄,九龍吐水沐慈容,萬法得正宗。】
茅元儀不懂佛理,看的一塌糊塗。
“大師,這似乎不是佛家經義。”
那老僧也不覺羞辱,而是道:“這道經文存於寺中多年,貧僧見其損毀頗重,便想重撰,以傳後人罷了。至於何人所作,貧僧不懂篆文,難以解答。”
茅元儀又信手拿過那本破舊的經文,翻到正麵,待看到上麵的字跡時,不由得臉色一變。
他不信邪,看了又看,隨即對大家道:“你們來看,這竟是曹子建所書。”
曹植的文筆?
眾人全都驚奇不已,紛紛湊上來。奈何除了茅元儀,沒人懂得篆文,隻能聽他解讀。
茅元儀指著上麵的文字念道:“太和初,曹子建悟道於此。”
柳一元小心翼翼地看著茅元儀手中發黃的經書,禁不住懷疑。
“這真的是曹子建的文筆?這麽多年都保存下來了?”
茅元儀道:“我曾有機緣,見過曹子建真跡,這確實是他的筆跡。”
他的才華,大家還是信任的。既然這麽肯定,那百分之八十是沒錯了。
一想到遇見了才高八鬥、七步成詩的曹植的真跡,眾人的心裏一下子熱切起來。
茅元儀向那老僧致意,問道:“敢問大師法號?”
那老僧忙道:“貧僧慧源。”
茅元儀追問道:“慧源大師,請問這本經書存於貴寺多久了?”
慧源老老實實地道:“許多許多年了,師祖在時,貧僧就見過這本經書,還曾問起。師祖說,此乃祖宗遺留,或許本寺建成之日即有。”
柳一元也起了訪古的心思,問道:“不知貴寺何在?建於何時?”
老僧指著西側山腳邊,道:“那便是敝寺,名曰梵唄(bai),據說始建於三國。”
眾人麵麵相覷,竟不知道近在咫尺,卻有一座千年古刹。
慧源見眾人似乎很關心這件事,小心翼翼問道:“各位施主,這位曹子建可有什麽牽扯?”
茅元儀一愣,反問道:“大師不知這曹子建是何許人嗎?”
慧源茫然搖頭。
“貧僧愚魯,貽笑大方了。”
一個山野和尚,不知曆史典故,倒也尋常。
柳一元為他做了講解。
“曹植乃是三國時曹操之子,才華橫溢,天下無雙。後來被封為東阿王……”
說著說著,眾人不禁齊齊色變。
東阿王……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可不就是東阿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