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叫朕玄之(1 / 1)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朱雅前腳邁出玄武門側門,晏為的馬車後腳就從正門冒出。馬車內,晏為的貼身小廝季川問道:“王爺,咱們接下來去清風館還是悅來酒樓?”晏為放下車簾:“先跟上她。”到了驛站,朱雅將任務悉數完成,她拍拍手,哼著小曲兒麵色愉悅離開。季川跳下馬車,揪住收信那名小驛使的衣領:“剛剛那姑娘給了你什麼東西,交出來。”小驛使今日白白賺上二百兩銀子,腰杆都比平時硬上幾分:“你說給就給啊?那可是宮中貴人之物,你我都得罪不起的!”晏為打開車門:“若是本王要看呢?”小驛使緘口,老老實實把祝思嘉的東西拿給晏為,不忘求饒:“王爺,小的下有小上有老,還請您高抬貴手。”晏為問:“寄往何處?寄給何人?”小驛使:“北地朔州城胡楊街韓家韓沐雲。”晏為:“原來是他。”這段時日他禁足府中也沒閒著,派人四處搜集關於祝思嘉的所有情報,小到她在北地時,共結交多少好友都一清二楚。這韓沐雲就是她在北地兒時玩伴,不過一屆平民百姓,一家子在朔州城裡開饃店為生,不足為懼。季川輕咳提醒他:“王爺,事不過三,您想想您因為祝婕妤的事,都處了陛下多少黴頭了?”連他都看不下去晏為疑神疑鬼到這種地步,天大的仇恨,好像祝婕妤搶了他老婆一樣。晏為捏著信沉思,似乎在糾結要不要打開一探究竟,現下北涼內亂,而韓沐雲流著一半的北涼血液……半晌,他把信原封不動還給驛使,順手遞去十兩銀子:“挑驛站最好的馬,找人結伴而行,冬天到了,送快些。”驛使當場感動得稀裡糊塗。待晏為的馬車徹底消失在朱雀大街,朱雅從驛站對麵小巷裡走出。這個賤男,果然不出她所料會跳出來搗亂。雖然他最後良心未泯,沒打開那封信看。她也扔給驛使十兩銀子,把手中那摞真正藏了銀票的信遞給他:“演得不錯,記住我方才所說,到了朔州城就千萬彆南下。就留在那邊過年吧,明年春天再回西京,否則你有錢也隻能去閻王爺麵前花。”臉龐稚嫩的小驛使今日被好幾波人輪流嚇唬,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便神色凝重對天發起誓。這二百二十兩,夠他在朔州城過個好年了。……朱雅一直在外待到快宵禁,才帶著大堆東西依依不舍回宮。自打她把細鹽提煉的方子上交給晏修,她手裡就沒缺過錢。晏修惜才,打賞人時毫不手軟。“婕妤您放心,虞夫人她在燕王府內一切安好,咳嗽的老毛病被三小姐找名醫治好了;今日沒見著三小姐,聽武興伯說她又長個兒了,現在估計快和您一樣高。”“還有武興伯,無非是馬球場、皇宮和燕王府三點一線活動,沒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就是總愁遞給陛下的折子要怎麼瞎編亂造。”親人的近況,讓祝思嘉聽得雙眼泛紅。她上下兩輩子加起來,能陪在親人身邊的時光都不算多,自是不知他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人欺負。這輩子換了座更大、更繁華的樊籠來囚她,她身上永遠係著晏氏的線,無法脫身。但好在她能打探到府中消息,偶爾還能在祝元存當值時,在皇宮巡邏隊列裡撞見他。祝思嘉的心收到了彆的地方。她盯著窗外那棵光禿禿的桂樹,沉吟不語。自從上次她說錯話得罪晏修,他近一月都沒來長樂宮,不知是因為忙,還是因為他真的生氣了。又或者,是和哪個新人看對眼了吧。她想起那夜的話,真是悔不當初,輾轉難眠,若她失去了晏修的寵愛,在這後宮之中如何立足?她不該一時不顧後果地說出真心話。隻是她不敢確信,晏修想聽的那些話,難道是他當真把她放在心上了?不會的,天下男子都薄情。帝王更是如此。今天明明是該高興的日子,祝思嘉卻忍不住掉眼淚,她擦掉淚水,強顏歡笑問朱雅:“你想家嗎?”原本高高興興的朱雅被她問得一愣,笑容僵在臉上:“我怎麼會不想呢?”“我的家,是一個高樓林立、手可摘星的現代化文明社會,在那裡女人有建功立業、自力更生的機會,北地到西京這麼遠的地方,隻需要在天上飛一兩個時辰。”“算了,我不該跟您說這些的,您就當我說的都是天方夜譚吧。”祝思嘉:“天方夜譚又是什麼?”朱雅反應過來:“一千零一夜,這個我也沒和您說過,婕妤若感興趣,我不妨講給您聽?”“有什麼事是不能與朕說的?”晏修的聲音在寢殿門外響起,“祝婕妤,好久未見。”寢殿門推開,緩緩露出一張清瘦幾分,卻不減俊朗的臉。看來這一千零一夜今天是講不成了,朱雅退下,貼心幫二人關好門。“陛下——”祝思嘉幾乎是飛奔到晏修懷中,她借著方才的勁兒,哭得梨花帶雨:“還以為陛下不想見臣妾了,還以為陛下不喜歡臣妾了。”“臣妾日日盯著那棵桂樹,望著太極宮,就希望陛下能來。”她才不要再得罪他。晏修素了近兩月,此刻佳人在懷,祝思嘉的淚慢慢融化他一顆冰塊心。開始幾日他是氣祝思嘉,甚至暗下決心,要冷上她一年半載,可終究拗不過自己的強烈的意願,奈何被瑣事纏身,無法一心二用。他真的很需要她。晏修啞著嗓子,意亂情迷:“現在彆哭,把淚水給朕留到彆處。”殿內地龍燒得很熱,西京還沒下雪,二人忘了將窗戶給帶上。祝思嘉被晏修一遍又一遍抓回去,她被撞得意識渙散,身上人帶了懲罰的意味,她不知該看向何處,仿佛一條思凡的魚,離開水擅自上岸,幾近昏迷。餓極了的男人是最難喂飽的,她得遭上一夜的罪了。她又哭又求讓晏修熄燈再來。可每每這時,晏修都會刻意看著她的眸子,甚至把她抱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同她耳鬢廝磨:“叫朕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