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張氏侍寢(1 / 1)

太極宮四下無人。晏修當著張晚瑤的麵,不慌不忙,從書桌抽屜裡拿出一個羊脂玉瓷瓶,擰開瓶口,將裡麵的藥水一飲而儘。“敢給朕下藥,張相真是教出個好孫女!”晏修知道今夜的菜品有問題。他居然一直等到自己藥性發作才服用解藥,此等自控力,豈是尋常男子能相比?張晚瑤花容失色,立刻跪地求饒:“陛下饒命啊!臣妾一時糊塗,聽信了太後娘娘的計策,這才迫不得已自薦枕席!”正殿內是死一般的寂靜。年輕君王輕靠桌沿而立,麵上薄紅和眸中烈火漸漸消散,隻餘一張不帶一絲溫度、濃墨重彩的冷肅麵龐。自他過及冠之年,以張相為首的群臣便多番上書,勸他大開後宮,廣撒雨露,隨著他年齡的增長,這樣的奏折隻增不減。他從不是一個甘願耽於女色的帝王,況且他有祝思嘉一人便足矣,她是唯一一個處處討他愛憐的女人,她雖難懷子嗣、身份尷尬,可他願意等。是時候找個法子堵住悠悠眾口。至於祝思嘉那邊,多的是機會向她解釋,不急於這一時。良久,晏修開口道:“敢在太極宮算計朕,你可知會麵臨何種刑罰?”聲音比他的臉色還要冰冷。張晚瑤脖子一涼,眼淚不受控地滾落:“臣妾鬼迷心竅,還望陛下饒過臣妾一回!臣妾真的知道錯了!”晏修扯了扯衣領,毫無留戀,轉身走進寢殿:“下不為例,現在開始,跪到朕早朝再出太極宮。”“張相年事已高,此事你若敢大肆宣揚,朕,讓你祖父告老還鄉。”釀成今夜大錯,晏修居然沒有將她打入冷宮,張晚瑤感激涕零,再度抬頭時,隻窺見君王飄揚在空中衣擺的一角。現在還不到子時,她要一直跪到明日晏修早朝……次日,晏修上早朝時的動靜吵醒了張晚瑤。出乎她意料的是,晏修居然命段姑姑等人端著水盆進屋,有模有樣地伺候她,仿佛她當真侍寢了一般。張晚瑤剛害死段姑姑的親侄,見到她時,一時緊張得話也說不出口。段姑姑卻好心遞給她一杯熱茶:“美人昨夜初次侍寢,辛苦了。”張晚瑤滿臉意外接過那盞茶。地龍燒了整整一夜,她喉間早就又乾又痛。她細細回想昨夜晏修與她說過的話,再蠢,也聽明白了晏修話中不得宣揚的意思。她這般金貴的身軀跪了整整一夜,雙膝差點跪爛,已是慘不忍睹,差點走不出太極宮,還是雪蓮從未央宮叫步輦過來接應她。與雪蓮一同前來的,還有常跟在張晚瑤身後狐假虎威的楊泌雪和方心月。“恭喜美人賀喜美人,終於得償所願!”雪蓮發自內心向她道喜,全然不知她昨夜經曆,“美人可是繼長樂宮那位之後第二個侍寢的!多少人該眼紅你了?”楊泌雪更是親自扶她上輦:“妾身早就說過,姐姐這般花容月貌可不比那位差,沒想到這麼快陛下就讓你侍寢。恩寵旁落,有些人恐怕要空守長夜了,咱們改日去長樂宮看看笑話。”方心月的家世是新進宮中最差的,位分也是最低的,她雖巴結張晚瑤,但可不敢像楊泌雪一樣與張晚瑤姐妹相稱。她有樣學樣拍馬屁道:“長樂宮那位可沒美人這麼大的福氣!彆忘了她是個不能生的,假以時日,待美人誕下長子登上後位,這個後宮還不是您說了算?”一連串天花亂墜的吹捧,讓張晚瑤飄到了天上,不知天高地厚。對啊,昨夜太極宮內隻有她與陛下二人,誰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而旁人依照她今日路都走不動的慘況來推敲,自然覺得她是侍寢所致。近日那些糟心事帶給她的苦惱,全被這一時滿足的虛榮拋之腦後。楊泌雪甚至帶了期冀,大膽問她:“陛下雄風如何?”她問的,當然是男女之間水乳交融那點事。這讓張晚瑤怎麼答?陛下究竟行還是不行她怎麼清楚?一來,她擔憂此時倘若扯謊,日後楊泌雪等人真的侍寢時識破她,以此私下裡取樂她;二來,她又怕說得含蓄保守了,拂了晏修的麵子同樣得罪於他。思前想後,張晚瑤模棱兩可答道:“怎麼?楊長使這麼迫不及待想著侍寢一事了?陛下究竟如何,看看我,你難道看不出來?”看她?陛下九尺男兒,自然方方麵麵都是逸群之才。楊泌雪和方心月的臉瞬間比熟透的蝦還紅。……張晚瑤“侍寢”一事的風聲,還沒傳到長樂宮,祝思嘉隻因炭火一事憂心。朱雅空手而歸,愁顏不展:“婕妤,整個西京城的炭都被人買光了,各大鋪子新進的還在路上,可那些都是被人預定好的,真是一點兒也不給咱們剩下。”祝思嘉:“店家有沒有說是誰買的?”朱雅:“沒有,我再三追問他們都守口如瓶,看他們的反應似乎是同一人要的貨。其中一個掌櫃的被我問得煩了,敷衍了我一句,說是個我得罪不起的貴公子訂的。”公子……公子……祝思嘉如遭雷擊。莫非晏行也重生了?漫天驚恐瞬間卷土重來,祝思嘉四肢乏力,差點坐不穩從椅子上跌落。從她重生到現在,都沒聽說過他要去燕王府上門提親的消息,更是聽說了祝思儀十八歲生辰那夜,與他一刀兩斷的事。結合此前秋獵的種種怪異之處,祝思嘉後知後覺,晏行,再也不是上輩子那個晏行。她精心籌備了這麼久的事,晏行隻要隨便設下一局,就能輕而易舉毀了她的所有努力。但好在她在皇宮,徹底逃離了晏行的掌控,一時半會兒,他的手伸不進來。當務之急還是備炭救民一事。祝思嘉強行冷靜分析:“恐怕有個更重要的任務要交予你,你得出一趟遠門,去苗人手中買炭。”“苗疆與蜀地邊界接壤,而西京去蜀地隻需短短半月。秦周齊三國冬日炭火一直都是自產自銷內部供應,苗人無法在這條商路上來錢,因此多年不曾出口木炭至中原三國。”“可眼下,咱們正是急需用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