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晏修狡詐,不易刺殺(1 / 1)

幾日後,薑嫄抱著一整筐她親手所疊的紙白蘭,欲要出宮。幾名副將攔下她:“薑嫄公主,您這是要往哪兒去?沒有侯爺的命令,您可不能私自出宮。”薑嫄遠遠地見祝元存練兵歸來的身影,開始醞釀眼淚,抽泣道:“還請各位將軍行行好,清明將至,我想前去齊室皇陵祭奠先祖。”副將低頭,看了看裝得滿滿當當的紙白蘭。在齊國,白蘭確實為祭奠之物,隻是現在才二月頭一天,白蘭為夏日之花,尋不到,她疊了這麼多紙做的,情有可原。副將搖了搖頭,聲音帶了幾分凶:“不行,清明還為時尚早,你今日就要出宮祭奠,有何目的?說!”見祝元存朝宮門這處走來,幾個身強體壯的副將又紛紛背對著薑嫄,順道圍著將她的身子遮了個七七八八,她心生一計,直接撒了紙花,直直向身後倒下,動靜不小。這,也沒有對她動手啊!她怎麼就摔著了呢?幾位副將你看看我、我瞪瞪你,還沒反應過來呢,隻聽見背後傳來祝元存一句大吼:“嫄嫄!你們又在乾什麼?”他跳下馬,大步跑向前,擠開那幾名副將,一把把坐在地上委屈痛苦的薑嫄撈起,他看向那幾名副將,麵色森冷:“本侯說過多少次,欺負弱小絕非大國之士所為,你們幾人為何三番五次還要對她動手?”其中一位名喚作袁恒的副將乃是袁氏旁支,和袁浩宇沾親帶故,二人勉強算得上表親關係,袁恒委屈道:“我們根本沒有人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就是為了做戲給侯爺您看。”薑嫄已是哭得快要喘不上氣,她低聲蹙眉:“我知道各位大人向來不喜我,怨隻怨我是齊室遺孤呢……”那幾位副將見她又是這副模樣,紛紛冷笑轉身,有意避之,袁恒更是沒好氣道:“行了行了,一切都是我們的錯行了吧?伺候不起您這位舊時的齊國公主,侯爺,無需您說,咱們哥幾個自己下去領板子。”另一名副將陰陽怪氣搭他的腔:“嘖,等吃過這頓板子,老子直接不乾了,打道回西京陪媳婦孩子去。”薑嫄和秦將之間這般的摩擦不止這一樁,次數多了,從手下人日複一日漸漸失望的神色中,祝元存自己也心生疑惑,莫非,莫非以往當真是他一心護著薑嫄,冤枉了人?祝元存嗬住他們:“站住!本侯說過要罰你們嗎?”袁恒等人頓住腳步,臉上的憋屈瞬間少了大半。祝元存:“你們仔細將方才之事說清楚。”待他聽完方才的經過,低頭,認真看著薑嫄:“嫄嫄,你說實話,你當真被他們欺負了嗎?”薑嫄哽咽道:“我何時說過他們欺負了我?我隻是說他們不喜歡我……”袁恒:“又來。”祝元存:“清明還有兩月,你為何急著這時去祭奠先祖?”薑嫄:“若我現在再不去,等陛下來琅琊,你們都要跟著他啟程回西京,我也會跟著回去,到時候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祝元存將薑嫄放下,扔給袁恒偌大一錠銀子:“既是誤會一場,你們就莫要互相置氣了。公主她祭奠先祖錯,你們恪儘職守也沒錯,今日之事是我不對,我向各位道歉。”眼前幾人雖身為他的副將,但單一個拎出來誰不比他年長?他身為晚輩,這番話自然是說得誠心誠意,反倒弄得袁恒幾人麵紅耳赤。祝元存道:“本侯做東,你們先拿著這錢去城中尋個好酒樓痛快吃喝一頓,今日這宮門,本侯站在這裡替你們守。”袁恒等人知曉他說一不二的性格,拱手告退道:“多謝侯爺。”待他們離開,祝元存才彎下腰,親手把薑嫄折的朵朵紙白蘭撿回筐中:“你去吧,祭奠乃大事,我再派小隊人馬護你周全。”薑嫄搖頭:“不用擔心,琅琊都是我昔日的子民,沒有人會傷害我的,就不勞煩你費人費力了。”祝元存笑著抱了抱她:“好,早些回來。”……薑嫄去到了齊國第三任君主齊肅帝的帝陵。她藏在昔日守陵人所居的屋中,半開窗戶,揚起滿手灰塵,她抬手揮了揮,對外發出三聲奇怪的鳥鳴。半個時辰後,屋內已聚集一群人,皆是齊國降於大秦的降將。為首的是個氣度不凡、劍眉星目的年輕男子,名叫姬陽,是齊室宗親,其母正是齊國大長公主,也是昔日齊國的車騎將軍兼任徐州牧,如今已獲大秦新封的官職。姬陽攤開繪製於粗布上的地圖,手指徐州:“表妹,你確定那暴君一行人是要從徐州取道進琅琊?”薑嫄點頭:“千真萬確,前幾日祝元存喝醉時無意向我透露的。”姬陽的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徐州好啊,徐州是我的地盤,定叫晏賊死無全屍。”薑嫄皺眉:“隻是那日孫天禪也在場,這個人向來狡猾,我想他已經通知西京那邊,讓晏修改道了。”姬陽笑著捏住她的下巴:“那這樣看來,咱們的人馬該聚集到兗州了。”薑嫄不明所以:“為何?”姬陽:“既然孫天禪那廝通知了晏賊,以他之警惕,依舊會兵分兩路,隻不過這一回他會改道過龍山關經兗州而入琅琊。”“至於另外一隊從徐州取道的人馬,不過是要做給我們看,好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薑嫄:“表哥就這麼確定,他會改道而行?如今他下派的各路文官到齊地已有半載,百姓甚至大多降將已經對秦人改觀,咱們能聚集的人馬太少,實在不能用錯地方。”姬陽搖頭:“你不懂,晏修狡詐,且武功高強,不易刺殺。你可曾聽說過他為君十數載,竟能遇四次刺殺而全身而退?最有幾率成功的一回,是他十九歲那年,周國刺客借獻寶的名義,欲誅他於朝堂之上,沒想到反被他空手接白刃,硬生生撕下那刺客的一臂。”“他這樣生性多疑又惜命的人,哪怕有半分威脅性命的風險,他也絕不會再從徐州入都。”薑嫄恍然大悟,屋內眾人周密地上刺秦大計,末了,天色漸暗時散去前,她靈光一現,匆忙交代:“你們記住,真到萬分緊急、逼不得已卻不得近他身之時,就把他那最寵愛的祝昭儀抓住,作質相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