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她在害怕他(1 / 1)

祝思儀何止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剛確診身孕,就有人這麼迫不及待害她。這秦宮並非表麵上看著這般平靜,是她疏忽大意了。她不斷解釋:“表哥,我真的沒有理由要在這種關頭害她。妹妹從我宮中離開後,我就梳洗睡下了,何來的時間安排人手,特意跑去章台宮加害於她呢?”馨兒在一旁小聲道:“就算不是您,您非要精益求精,把才人留到您宮裡這麼晚,夜間危機四伏,才人的傷照樣與您脫不了乾係。”晏修:“她在未央宮繡了多久。”馨兒:“少說也有四個時辰,才人繡一針,娘娘她就要挑一針的刺,甚至點著燈都要讓才人繡,夜間刺繡最傷眼睛了……”晏修輕閉上雙眼。一邊是他最愛的女人,另一邊是他的未來長子。須臾,他心中就尋得了最正解之法,再睜開眼看祝思儀,眸子裡隻剩下寒意:“這孩子是如何得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本以為你去南華山修道一載,當真清心靜氣,不計浮名,卻不想,你一次又一次令朕失望。念你懷有身孕,有功於大秦,朕就留你位分,安心待在未央宮養胎吧。”“在這個孩子平安出世前,她若再有半分的閃失,朕唯你是問。”三言兩語,就讓祝思儀的心冷到了極點。她當真為了腹中孩子,才讓祝思嘉留在未央宮的。她從來沒想過敢對祝思嘉動手,更沒有想過晏修居然絕情此,根本不顧及她的感受和解釋,變相將她軟禁在未央宮。祝思儀隻得淒然一笑:“臣妾遵旨。”今夜之事讓她徹底看清,晏修的心,擠不進去任何人了,她做什麼都是徒勞。本以為能借著孩子的由頭,和晏修培養培養感情,現在看來,她的希望完全都落空了。落空又如何?晏修這樣,倒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變相保護,以祝思嘉的手段和脾性,待她醒後,必然會來來找自己清算。這個孩子必須平安生產!誰也攔不住!老老實實留在未央宮,對她未必沒有好處,隻是可憐她腹中孩兒,要和她一起悶在一方小小宮闕裡。交代處理完大堆瑣事,天色漸明,晏修傳旨道:“複祝才人昭儀之位,即刻清掃長樂宮,準備迎回。”祝思嘉的位份恢複了,馨兒依舊愁眉苦臉,高興不起來。這段時間在長門殿的日子,她與祝思嘉同吃同住,時間一長,她甚至產生一種不在宮中生活的感覺。她漸漸明白,為什麼娘娘來到長門殿後,笑容反而比從前更多。長樂宮雖好,可陛下才是整座秦宮真正的主人。他隨手勾勾手指,就能決定一個人甚至一個家族的生死存亡;他能讓娘娘住得了一時,未必住得了一世;他這回不高興,就把娘娘貶來了長門殿,倘若下回他又不高興,會把娘娘貶到何處去?馨兒這個年紀的姑娘,任何心事和眼神都是藏不住的。祝思嘉身邊的宮人和她一樣,待在她身邊時間久了,愛恨都敢大膽表露於外,晏修哪能讀不懂?勞碌奔波一夜,他自己都有些撐不住了,便對馨兒道:“你們先下去歇息吧。”馨兒含淚搖頭:“奴婢不走,奴婢要照顧娘娘,等她醒來。”晏修:“朕會照顧好她的,不必擔心。”……一天兩夜過去,祝思嘉仍在昏迷。腿上的傷是好了,但給她醫治的女醫說,她後腦勺腫起一大塊,裡麵多半是摔傷後的淤血。女醫拿銀針逼出了一些,她本就隻擅婦科,剩下一些,她不敢輕舉妄動,腦部外傷這一方麵,還是需要柳太醫。柳太醫被叫去長樂宮,整整兩個時辰他才施針完畢,祝思嘉高高腫脹的後腦勺總算癟了下去,恢複正常形態。晏修就在寢殿裡批閱奏折,寸步不離守著祝思嘉。見她淤血是放乾淨了,可人還不見醒,晏修著急問道:“柳大人,娘娘為何還無清醒跡象?”柳太醫耐心解釋:“陛下莫要心急,娘娘剛脫離性命之危,腦袋又受了傷,一時片刻醒不過來乃是正常的。聽聞娘娘已有接近兩日時間無法進食,老臣估算,待到約摸晚膳,娘娘自然會被餓醒。”餓醒。晏修恍惚不止,他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把祝思嘉折磨成需要靠饑餓來喚醒神智。若是祝思嘉醒來,他一定把刀遞到她手裡,讓她用全力捅回來,這樣才算原諒。柳太醫見天子失魂落魄,心神不定,歎了口氣,溫柔提醒他:“陛下,老臣告退,還請陛下自己也保重龍體。”果然如柳太醫所料,剛入夜,晏修命人抬下他處理完畢的奏折,就聽到床上傳來微弱的動靜。晏修緊繃的精神終於得以放鬆,他笑著坐到榻邊,伸手就去握祝思嘉的手:“蟬蟬,想吃什麼,朕讓他們去做。”祝思嘉的眼皮還在膠著狀態,半睜不睜眼,嘴皮因晏修每隔一個時辰就喂幾勺水,倒不算乾涸。她無力張唇,晏修的耳朵幾乎要湊到她唇邊才聽清:“水……我要喝水……”晏修二話不說,立刻起身走向圓桌。待他倒好水,一轉身的功夫,祝思嘉就坐了起來,兩隻眼睛驚恐地盯著他。晏修的心臟又是一陣抽痛,他端著水,輕緩上前:“蟬蟬,彆害怕,都是誤會……誤會……朕沒有要殺你。”沒等他接近,祝思嘉就連連後退,大聲尖叫起來:“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她一動,腿上的傷口再次開裂,新換的繃帶迅速染上一片鮮紅。她情緒實在激動,晏修隻能先放下碗,強顏歡笑,再次嘗試接近她:“蟬蟬彆怕,是我,我是玄之啊,是你……是你的夫君。”話音剛落,一隻枕頭直接砸到了晏修臉上。祝思嘉仍在大聲尖叫著,聲音已經到了尖銳刺耳的地步,傳遍整個長樂宮,明顯是怕他怕到極致。晏修的鼻子被砸得生疼,甚至懷疑鼻梁骨是不是都被砸斷了。但他顧不上自己的疼痛,祝思嘉如此反常,如此不信賴他,他必須要重新取得她的信任。可他越是靠近,祝思嘉就哭得越大聲,身上的傷就撕裂得更嚴重,甚至手腳並用地反抗他,險些踹到他的下身,她不斷顫抖哭喊哀求道:“我求求你不要過來。”“不要碰我,求你了……我不乾淨的。”乾淨。她比任何人都要在意她的清白。晏修進退維艱,急得熱汗直冒也沒有半點辦法。直到鐘姑姑聽到動靜,掀開珠簾進內,祝思嘉看到她,兩眼放光,見到救星般,伸手就對著她做出一個要抱的姿勢,說出的話更是令人目瞪口呆:“娘親,娘親快救我!這頭死豬要吃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