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認馨兒當義妹(1 / 1)

九月十九,難得的暖秋。兩座侯府皆張燈結彩,高掛紅綢。這樁婚事不單新人兩情相悅,更是晏修親自賜婚,西京權貴無人敢不赴宴。任家就差把家底都抬空了,當初整整一百九十九抬的聘禮抬進了武興侯府;而武興侯府也不遑多讓,給祝思盈準備了兩百抬的嫁妝,就等今日抬對麵去。祝思盈閨房裡。她的閨中密友們已早早過來相陪,一聽說祝思嘉和祝元存為她準備了這麼多嫁妝,紛紛打趣道:“對麵兒給了你一百九十九抬,你對帶過去一抬,是不是想著日後要壓侯爺一頭啊?”祝思盈此時已梳妝完畢,換好嫁衣,就等祝思嘉進府給她挽發。她今日漂亮得奪目,十七歲的她褪去了雙頰的嬰兒肥,臉蛋小了一整圈,萬般出挑的五官愈發嬌媚靈動。稚嫩的少女長開後,又是西京為數不多的一抹傾城色。祝思盈對今日既期待又緊張,聽她們這麼一說,輕點紅脂的兩腮紅得更冶麗了:“什麼壓不壓的?我們結成夫妻,就該互相扶持,他是待我好,可我也總不能事事都蠻橫不是?”房內瞬間響起陣陣哄笑:“真的假的?這話你說說就行了,三日前,我還看見你在外麵揪著侯爺的耳朵,氣鼓鼓地上了馬車呢。”聽見她們善意的取笑,祝思盈的臉埋得更低:“好啦好啦,大家也彆笑了,昭儀娘娘快來了,沒個正形兒的。”兩府大門外門庭若市,這還是白日,赴宴的馬車就險些一路排到西市去了,若到了晚間,恐怕更會堵得水泄不通。祝思嘉乘坐的馬車素來顯眼。今日是祝思盈的大喜日子,除卻原先給祝思盈準備的嫁妝,她今日帶來的賀禮也快占了半輛馬車。馨兒與她同乘,小嘴從宮中出來一路都沒合攏過:“娘娘,您對縣主也太好了吧!這些、這些可都是陛下四處為您找來的寶物,隨便一件,都是價值連城啊……”都不留一些給她自己的嗎?她眼中無不是羨慕,雖在長樂宮見慣了寶物,也不由得為祝思嘉出手大方所震驚。祝思嘉笑容溫柔:“她是本宮的妹妹,本宮自然要把最好的都給她。”馨兒一時嘴快:“當娘娘的妹妹真好,如果奴婢也是娘娘的妹妹就好了。”她說完,自己也覺得驚訝,忙捂住嘴打量祝思嘉的神色:“奴婢說錯話了,奴婢該死。”祝思嘉脾氣是好,可不代表她能容忍宮人僭越,尤其還是姊妹關係上。哪成想,祝思嘉居然拉著她的手,垂下眼,認真問她:“馨兒願意做嗎?若是願意,本宮多一個妹妹也好。”馨兒兩眼一酸,怔道:“娘娘……馨兒不過是無心之言,還請您不要放在心上。”自打她進了長樂宮,跟在祝思嘉身邊,祝思嘉就沒有一日對她不好過,她怎麼敢繼續蹬鼻子上臉?祝思嘉竟當真麵色嚴肅起來:“馨兒,本宮是在認真問你。年初我被陛下厭棄,承蒙你不離不棄,一路陪著我住進長門殿,日日隨我過著提心吊膽、吃儘苦頭的生活,沒有一日想過要離我而去。如今我重獲聖心,怎敢忘卻你對我的恩情?”馨兒哭著搖頭:“娘娘,奴婢是您的奴婢,這些事都是奴婢應該做的,何來的恩情一說?奴婢最希望的就是娘娘能開心,能與陛下和和美美一輩子,這樣奴婢伺候在側,也算不枉此生。”祝思嘉:“馨兒,天底下,哪有讓自己的知心姐妹做一輩子奴仆的道理?我意已決,待今夜返宮,我親自修書一封傳於陛下,讓你擺脫宮女身份,再給你指一樁好親事,讓你以我義妹的名義出嫁。”馨兒堅決不肯,和祝思嘉拗了一路,直到下馬車,她還無法相信,自己不過一句戲言,竟當真改了命。任何決定隻要經過祝思嘉的首肯,就沒有挽回的餘地。此時兩府門外空地擠滿了馬車,可謂是片摩肩接踵熱鬨景象。任家是東都大族,宗親眾多,不乏遠在千裡外的表親進京喝喜酒的。兩座府邸挨得遠不算好事,可挨得太近也不是好事,光是雙方賓客就夠應付接待好一陣,雙方婚事主管忙得大汗淋漓,險些喘不上氣。好生熱鬨,好生喜慶,極度繁華之下,祝思嘉俯身而出,站立在馬車上居高臨下服飾著一切。卻忽然生出一種遊離之感,仿佛她與這些喧囂再無任何乾係了。自祝思嘉年初被關進長門殿,到現在,金秋九月,這是她今年第一回出現在外人麵前。見她露麵,賓客皆屈膝行禮,見過她的、沒見過她的,無不為她的美貌所震撼。這位昭儀娘娘,無論見過多少回,這張臉永遠都美得令人心頭一滯。她今日穿得喜慶,衣著妝發卻恰到好處,不會喧賓奪主搶了新娘子風頭。多日不見,她似完完全全變了個人一般,臉還是那張臉,氣質和神色卻不再是從前豔驚世人的她了。那是曆儘千帆的眼神,不媚不俗,不似凡塵中人,派頭雖不及從前張揚,但眼神裡有閱曆的她更動人心。站得遠的人難免低聲議論起來,也是,經曆過諸多變故,她怎會沒有絲毫變化呢?也有人說,她的臆症究竟痊沒痊愈,今日過來,不會又搞出事吧?祝思嘉淺笑道:“大家多禮了,平身吧。”忽有疾馳的馬蹄由遠而近,純白色的高大駿馬靈活穿梭在各輛馬車之間,一陣煙兒似的,就靈逸飄到祝思嘉跟前。馬上未卸戎裝的男兒郎翻身下馬,單膝跪下:“臣祝元存,見過娘娘。”若不是他的聲音,祝思嘉都快認不出他。祝思嘉喉腔發酸:“元……武興侯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先前都沒收到他要回來吃喜酒的消息,今日一觀,連他背後的披風都臟得不成樣子,想必是日夜兼程從北地趕來。祝元存曬黑不少,張嘴笑起來,滿口白牙在太陽底下都反光了:“多謝娘娘,臣先回府沐浴更衣,再去尋您和縣主。”……一個時辰過去,祝元存才收拾乾淨,換了身常服,整個人清清爽爽現身祝思盈房中。雖說男子進女子閨房並不合適,可祝元存是她親哥,兄妹二人上回見麵還是一年多前。祝思盈單方麵和他鬨得不歡而散,正為此事懊悔了整整一年,現在他可算回了西京,誰還惦記著這些禮節?其他人默契退下,獨留他們三人在房中敘舊。祝思盈就差撲上去抱住他,她淚水交錯:“哥哥。”祝元存笑道:“妹妹,今日起,你就是大人了。”祝思嘉把祝思盈拉去妝台前坐下,仔細叮囑:“再怎麼念著元存,現在也不能哭,妝都哭花了,待會兒吉時一到,嘉義侯就要來接親了。”祝思盈乖巧道:“好,我不哭了。姐姐,勞請您為我挽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