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就這麼急著推開他(1 / 1)

晏修這人,越是不順著他的意,他越是死心眼。若是這聲玄之不叫出聲,恐怕他能和自己耗到明日去。祝思嘉無奈一笑,小聲快速地喚了他一聲“玄之”。即使再叫一次他的名字,她已經再無從前的嬌羞與情動。但晏修仍如獲至寶一般,心裡的寒意被悉數化開,他張開乾涸的薄唇:“你身子才好不久,多加休息才是。我本意是不想打擾你的,誰料你還是被我吵醒了。蟬蟬,現在為時還早,你回床上去躺著吧。”晏修本想趁方才時機,試圖抱抱她,但他身上的味道自己都嫌,便打消了念頭。不論出於何種原因,祝思嘉,現在應該是不想和他共處一室的吧?誰料她卻開口挽留:“陛下,讓臣妾看看您的傷勢。”晏修:“你怎麼知道……”他的傷勢,明明有意對西京這邊隱瞞了的。祝思嘉:“這麼濃的藥味,臣妾怎麼會聞不到?陛下連日操勞,又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坐了一夜,恐怕龍體有傷。”她居然願意關心他。晏修眉開眼笑,順著她的意,徐徐摘下遍布灰塵的披風,又小心脫掉厚重的外衣,露出元青色裡衣,他指了指自己腰腹間:“傷口就在此處,我笨手笨腳的,蟬蟬若不嫌,便自己剝開看吧。”祝思嘉麵頰一燙,嗯了一聲。晏修仍保持坐地姿勢,隻不過為方便她查看傷口,便張開腿,由著祝思嘉靠近坐到他懷裡。等人坐進去了,他又拿兩條過長的腿,輕鬆從她身後圈住她,把她禁錮在懷中。若非他身上帶傷,此舉調情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但祝思嘉可顧不得和他調情。她微頷首,專注解開他的腰封,順著衣襟向下滑去,慢慢朝外撩開,入眼便是讓她心跳加速、驚心動魄的一幕——晏修的傷,何止是傷在腰腹間那麼簡單?長而深的一道口子,幾乎要將他寬大的身軀從上到下劃開,一分為二般,落在他昔日白璧無瑕的身體上,猙獰無比。除卻最駭人的這道,還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刀劍傷痕,分散在身前各處。祝思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上身衣物都脫掉,去查看他後背有沒有傷。後背的傷也不少,萬幸的是沒有前麵那般嚴重,且兩邊的傷口都已愈合結痂,沒有出現化膿症狀,就等著褪成疤。晏修這一去,當真是沒少受苦的。她心中忽然生出無儘的內疚和後怕,上輩子,根本就不存在這場凶險萬分的仗。晏修隻是派人屠殺了沿海作亂的倭人,不至於禦駕遠征的地步。如果不是因為她想搞些小動作,要朱雅支開他,他就不會承受這麼多的苦楚了吧?若他當真一不小心交代在對岸……那她可真是千古罪人。祝思嘉的心緒都毫不隱瞞地表現在了臉上。晏修瞧著卻高興極了,原來他受傷,祝思嘉還是會很在意他的,她並沒有徹底厭惡他、拋下他。“彆看了。”外衣一脫,冷得晏修一激靈,渾身肌肉瞬間緊繃起來,“是不是很臟?很醜?”沒等他再套上衣服,祝思嘉就從他懷裡站起身:“您彆動,臣妾先幫您清理一番。”冷是冷,但她願意為自己操心總是好的,晏修乖乖坐著,打算隨她來。祝思嘉快步走到寢殿門口,吩咐值夜的宮人去準備熱水,再把地龍燒起來。她返回殿內時,則不知去何處找出一套嶄新的衣物,疊放得一絲不苟,顯然是晏修往日所著的常服。晏修好奇問道:“你宮裡怎麼會有這個?”祝思嘉蹲在他身側,親自把地上雜亂的東西收拾乾淨,她解釋道:“臣妾自打清醒過後,便擅自做主,去太極宮把您的衣物取了幾套過來。畢竟,臣妾回到長樂宮,總要做好時時伺候陛下的準備不是?沒想到,您當真回來得這麼突然,這些衣服也算派上用場了。”言外之意,他想把自己收拾得乾淨清爽,不必回他的太極宮了。祝思嘉這是要留他。而且早早做好和他重歸於好的打算。先前的忐忑和患得患失被一掃而空,晏修笑容清潤,心情大好起來:“蟬蟬,難為你還想著我。”祝思嘉接下來的話卻又給他潑了盆冷水:“陛下一回宮,就奔著臣妾這兒來了,卻忘了未央宮的姐姐和桓兒,於情於理,這都是不合適的。哪怕念在姐姐生育之苦的份上,待臣妾替您收拾好,您稍作休息,我們一起去未央宮看看桓兒,如何?”原來她這麼熱絡地替照顧自己,竟然隻是想讓自己體麵地去見長子。晏修悵然若失。晏桓是他的長子,即使他對祝思儀再沒有感情,可他也不會做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等他休息夠了他自然是會去看的。可祝思嘉……他這麼迫不及待、風塵碌碌趕回來見的祝思嘉,卻要第一時間把他推給外人。祝思嘉仿佛察覺不到他的變化一般,寢殿很快暖和起來,熱水準備好後,她甚為貼心的,親自拿著帕子替他擦拭身子:“陛下,若是臣妾碰到您的傷口了,您記得說一聲。”晏修鬱鬱不樂:“嗯。”等祝思嘉幫他把身體擦乾淨,又解開他的發冠,把他帶去浴房,吩咐太監進去替他洗頭發。待一切都收拾完畢,晏修煥然一新,出來時,又變回從前那個矜貴清冷的天子。祝思嘉笑了笑,把他拉進寢殿,替他擦乾淨頭發上的水珠。從前她不是沒替他這麼做過,可今日這些,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方才替他擦身時,她話裡話外都離不開晏桓這孩子。她善良大度到彆人的孩子也喜歡的這麼緊嗎?她為自己做的一切,隻是希望他履行父親的職責嗎?頭發乾透時,窗外天色已亮,遙遠的山脈上,已隱隱可見太陽的一角。祝思嘉帶著他忙碌了兩個時辰,她自己也累了夠嗆。“陛下,您就在長樂宮歇息吧,等您歇好了,咱們一起去未央宮看姐姐和桓兒。”祝思嘉拉著晏修朝床鋪走,“桓兒和姐姐一向都醒得晚,咱們等他們醒了再過去。”醒得晚?晏修可不想和祝思儀有過多接觸,到時省不了她會拉著自己敘舊情。她擅自爬床一事,除卻是他酒後犯賤碰了她,釀成大錯,可她自作聰明,也早該被罰禁足的,誰料後來又遇上那麼多事……既然母子二人都醒得晚,那他不如趁未央宮清淨的時候去一趟,既能避免和祝思儀接觸,又不會落人話柄。晏修有些氣,祝思嘉精神頭這麼足,滿眼都隻有晏桓,那就和他一起現在就過去。他拉著祝思嘉向外走:“不必,現在就去。”他不甘心問祝思嘉,為什麼要做一切。祝思嘉卻答道,這是她身為皇後,該儘的本分。本分嗎?他寧願不要。……未央宮。晏修忽然現身,是宮人都始料未及的,尤其是嬤嬤,見晏修的眼神仿佛活見鬼一般。天子難道不是要三月才到嗎?一想到屋內情形……嬤嬤臉色慘白,壯著膽子攔住晏修,小聲道:“陛下,娘娘和小皇子還在睡夢之中,容老奴進去通稟一聲,讓他們收拾得體了再見您。”晏修:“不必了,朕來看一眼就走,她既然產後一直勞累,就容她歇著。”嬤嬤急得汗如雨下,又想扯彆的借口,可對上晏修身旁祝思嘉的一記眼風,嚇得閉口不言。晏修頭也不回走向寢殿。剛輕推開門,就聞到一股不可言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