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宿雪隻是一個靠靈...(1 / 2)

金玉[重生] 西瓜炒肉 2974 字 1個月前

謝折風渾身一僵。</p>

他握著春華劍鞘的手力道稍鬆,眼神一空,雙唇緊抿,竟似茫然。</p>

他站在兩界的高台上足有千年之久,世界之物但凡存在,儘皆在他統禦之下,如今卻因為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知所措了起來。</p>

安無雪又想起自己死後,謝折風在荊棘川那仿佛哭喪一般的舉動。</p>

若他沒有莫名其妙地成為宿雪,直至神魂湮滅,他也見不著這人一滴眼淚。</p>

他輕笑著,無動於衷地低聲說:“仙尊若是再不出手,我與雲劍門那幾位道友可就要命喪於此了。”</p>

濁氣翻湧,黑風吹不入謝折風身周帶起的冰寒靈氣。</p>

四方布下的鏡像妖術迫近,小院上空,一麵又一麵鏡子連成一排,倒映著這殘破一隅。</p>

鏡妖的聲音愈來愈近:“那位渡劫期的道友,既然來了,和一群入不得眼的仙修待在一起乾什麼?”</p>

謝折風登時收束神思。</p>

這人這才意識到方才自己看著安無雪那張臉入了迷障,認錯了人。他眼瞳一轉,握劍之手複又用力,那副甚至可以算是脆弱的神色轉瞬而逝。</p>

他看了一眼撐劍起身的安無雪,神色已經看不出任何異常。</p>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他說,“動劍一事,沒有再三。”</p>

下一刻,謝折風淩空而起,瞬時消失在了殘破的小院當中。</p>

冰霜散開,隨風而起,仿若一場自下而上的風雪。</p>

濁氣在霜雪之前毫無勁頭,轟然後退。</p>

安無雪沒有動靜。</p>

他撐著靈劍,垂著目光,滿是疲態。</p>

雲皖等人這時才稍稍緩過神來,趕忙跑至安無雪身側將他扶起來。</p>

“宿公子!”她近乎掏出了所有外傷有關的靈藥塞給安無雪,“謝前輩怎麼……這……現在……”</p>

安無雪見她和其餘雲劍弟子嚇得不知所措,他眉眼一彎,寬慰地笑了笑。</p>

這些人縱然有數百年修行,畢竟還是不曾入世的小弟子,幾個月內又是滅門又是撞見渡劫交手,雲皖還能顧著他,已經算有擔當了。</p>

“沒事。”他說。</p>

他早就知道謝折風會發怒——這人上次就險些殺了他。</p>

若不是急著喚醒謝折風,他也不會走這一步。</p>

“剛才謝前輩……”</p>

“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p>

“是……”雲皖咬牙,欲言又止片刻,轉了話鋒,“現在呢?謝前輩是去和那鏡妖交手了?那鏡妖也是渡劫期,就是它殺了掌門和長老們,謝前輩會不會有危險?我們能不能幫上忙?”</p>

謝折風怎麼可能會有危險。</p>

隻不過這人用的化身是渡劫期,也沒帶出寒劍,對戰鏡妖的同時還要阻止其他小魔靠近,解決此事需要點時間罷了。</p>

安無雪被她這麼一問,卻想到了另外一點:“這個鏡妖剛才衝擊結界就花了一刻,至多是個渡劫初期,雲劍門數位大成期,怎麼著也能撐一時半刻的。它即便要滅門,也不可能連近在咫尺的照水城都毫</p>

無察覺。它是如何悄無聲息地屠滅貴派還收攏了此地所有的怨氣濁氣?()?()”</p>

雲皖眼眶立時紅了,她雙眼含淚,搖頭:“我不知道,我也一直想不通。出事那天,我們什麼都來不及看到,就被師叔送到這裡藏了起來,然後師叔再沒回來過,宗門也成了魔物之地,宗門內死去的弟子的怨氣凝結不散,濁氣愈發濃鬱,我們就這樣被困在裡麵直至現在。?[(.)]???♀?♀??()?()”</p>

安無雪沉思不語。</p>

小院之外,濁氣同冰寒靈力相撞,不過多時,天穹傳來鏡妖撕心裂肺的尖叫。</p>

——謝折風占上風了!</p>

如銅牆鐵壁般嵌連在天穹四方數不清的鏡子在同一時間碎裂。</p>

碎片嘩啦啦傾覆而下,同冰霜靈力帶起的霜雪相錯,仿若銳利風雨襲來。</p>

雲皖麵色一凜,手中結印豎起屏障:“站我身後,都彆亂走!()?()”</p>

安無雪本就在雲皖身後。</p>

他目光遊離地隨意看著。</p>

可這碎片無處不在,飄落滿處,迅速飛過他的眼前。</p>

銅鏡碎片倒映光影,隔著雲皖豎起的屏障,熟悉的眉眼倒映在銅鏡之上。</p>

這是……</p>

這是!??</p>

他一時連如何呼吸都忘了。</p>

他瞪大雙眼,雙手一抖,抬手就要去抓那碎片。</p>

離他最近的弟子抓住他的手臂:“你瘋了?會受傷的!()?()”</p>

他猛地掙脫開,伸出手抓住眼前的銅鏡碎片。</p>

紛飛落下的銅鏡碎片割裂他的袖袍,瞬間將他伸出屏障的手臂割出幾道傷口。</p>

這點痛楚根本比不上方才冰錐入肩骨的疼,他眉頭都沒皺,怔怔地抓著那碎片收手。</p>

銅鏡自天穹靈力交戰處碎裂,上頭還帶著冰寒靈力,割破了他的手。</p>

血模糊了鏡</p>

麵。</p>

而萬千銅鏡碎片在此刻終於儘皆落地,鏡雨停下。</p>

“……宿公子!?”雲皖收起屏障,轉頭一看,瞧見安無雪居然舊傷未愈,又添新傷。</p>

安無雪沒理她。</p>

他抓著手中鋒利的銅鏡碎片,看著堆了滿地的碎片。</p>

他神色茫茫,跌跌撞撞地踏上碎片。</p>

雲皖似乎在喊他,連那幾個雲劍門的弟子都有些擔心。</p>

他們似乎在說什麼、問什麼。</p>

可他全都沒聽進去。</p>

他低著頭,看著四麵八方碎片倒映的鏡像,看著一個又一個銅鏡碎片中,不同角度下,那和自己的動作如出一轍的倒影。</p>

還有那張沒有人比他自己更熟悉的臉。</p>

他輕輕摸過自己的眉眼。</p>

鏡中倒影也跟著抬手。</p>

身周萬千碎片倒影中,他一身金線描邊的青衣,上身肩處被鮮血浸濕,手袖襤褸,那是謝折風以冰錐刺出來的傷,還有他方才在鏡雨中抓碎片被割出的傷。</p>

那張臉頗為消瘦,眉眼像是一卷攤開的書卷,似有娓娓道來之感,又有一雙算不上和順的桃花眼,如書卷中簌簌落花。</p>

他從未見過宿雪的臉。</p>

他已經是死</p>

過一次的人了()?(),</p>

對皮囊毫無興趣()?(),</p>

修士又能凝水為鏡1()1?1?╬?╬1()?(),</p>

銅鏡並不多()?(),</p>

他不主動看,平時根本瞧不見自己長什麼樣。</p>

方至此刻,第一次看到這張臉。</p>

這張和自己上一世,近乎如出一轍的臉。</p>

難怪。</p>

難怪那日他要離開落月峰,卻在山門前撞見謝折風,帷帽落下那一刻,謝折風和玄方露出了捉摸不透的表情。</p>

難怪戚循見到他時反應古怪。</p>

難怪謝折風幾次三番不對勁。</p>

難怪謝折風分明沒有把宿雪當做爐鼎,卻仍然養在身邊……</p>

宿雪隻是一個靠靈藥堆到辟穀期的庸才,憑什麼能入那巍巍立於兩界之頂端的葬霜海?</p>

憑這張臉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