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1 / 2)

十二國記 小野不由美 6664 字 1個月前

圖南之翼</p>

第六章(上)第六章</p>

1</p>

進入黃海的人直到下一次安闔日為止都無法出來。隻能在露天起居生活,遇到上病也隻能蜷縮在樹蔭下。</p>

傳說這件事從很久遠以前就開始了。朱氏——或者剛氏,為了獲取妖獸、礦石、植物而進入黃海的黃朱,開始往地勢比較有利的安全場所搬運石頭或者磚瓦。總之,就是這樣,可以回避妖魔的威脅、可以宿泊休憩的地窖開始出現了。</p>

反正黃朱沒有鄉裡,絕大多數人沒有可以定居的家。於是一些人開始在黃海裡定居,這些人集合力量,開始建築起裡。</p>

“可那裡不是裡啊。沒有裡木就不叫裡吧。”珠晶扶著頑丘說道。</p>

“開始是那樣。”</p>

珠晶瞪大了眼睛。</p>

“——開始?”</p>

“知道裡木怎樣能增加嗎?”</p>

“……不知道。我從未聽說過。”</p>

“裡木可以通過插枝來增加,而能插枝的隻有從王宮的裡木折下的樹枝。”</p>

王宮裡有成為一個國家基礎的裡木。它是結出王的子女的樹,同時也能根據王的祈禱結出新種的家畜之果、新的鼓舞之果。而且折下它的枝插在地上,就可以在其國土的任何地方增加裡木。</p>

“哦……”</p>

“黃朱很想要裡木。黃海裡如果有裡木,從那裡出生的孩子就的的確確是黃海之民了。”</p>

“難道,偷了嗎?從王宮裡?”</p>

“從哪個王宮偷?這裡可不是任何國家的國土。”</p>

“可是……”</p>

“聽到黃朱之民的歎息,黃朱之神傳給了黃朱裡木的枝。”</p>

至少傳說中是這麼敘述的。黃海的守護者、犬狼真君、真君向玉京的天帝、諸神請願,求得了十二枝裡木的枝、給予了黃朱之民。</p>

“怎麼可能!”</p>

“怎麼可能?”</p>

“庠學的老師說過沒有什麼神靈,他們是隻存在於人想象中的東西。那不是僅僅是傳說嗎?”</p>

“到底怎麼樣呢。至少黃朱都相信。並不是那麼久遠——三百年、或是四百年左右之前的事。”</p>

“然後裡木紮根了……?”</p>

“對。真君給予裡木枝十,告戒人們決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黃朱以外的人。”</p>

真君想諸神請願,求得了裡木枝,但諸神並沒有歡迎給黃朱之民裡木這件事。所以裡木上被施於了一個詛咒。通常的裡木不會因為妖魔、災害,當然也不會因為人枯萎,但黃朱的裡木一旦被黃朱以外的人碰到就會枯萎。</p>

“所以不想把我和利廣帶過去啊。”</p>

“問題比那嚴重。知道了黃海有裡存在,肯定有人去。升山者、還有其他的人,進入黃海的人肯定會想依賴黃朱之裡。如果變的有人往來進出,就一定會有人使裡木枯萎,——很遺憾,人就是這樣的生物。”</p>

“是啊……我想是那樣。”</p>

“不僅如此,任何國家的王恐怕都會對不受王統治的民感到礙眼。我們不受王的保護,取而代之也不受苦役和稅的束縛。黃朱得不到王的福利,漠視這一點,卻嫉妒黃朱能逃脫苦役和課稅。認為給予狗尾裡木是過度保護而發怒,那種人恐怕也會出現。”</p>

“嗯……也許的確會有那種想故意傷害黃朱、想讓裡木枯萎的人……雖然真的很遺憾。”</p>

所以,不允許黃朱以外的人進入。一旦裡被人發現,就算殺掉對方也要守住和真君的約定——黃朱必定守護住裡木、堅守這個秘密,這麼約定了。</p>

“……所以才不能讓我看啊………”</p>

頑丘點了點頭。</p>

黃朱之裡的裡木長著很枯瘦的樹枝。但即使這樣也確確實實的賜予黃朱孩子。和現在的地位、出生的國家都沒有關係,到裡木那裡祈禱,祈禱一旦到了,裡木上就會長出金色的果實。得到裡木的小小的裡,不管怎樣貧瘠也是黃朱的故鄉。對一旦走到黃海外麵就要麵對數不儘迫害的黃朱而言,也有了應該返回、應該守衛的故鄉。這一點成了黃朱自豪的依憑。哪怕一生沒有踏入過黃海,一次也沒有也親眼見過故裡的裡,即使處在被他人嫌棄、被人回避的環境,黃海也毫無疑問地是黃朱的家園。</p>

“想要孩子的人就進入黃海向裡木祈禱。到孩子長大到能守住秘密的年歲為止,和母親在裡生活,在宰領帶領下修行。”</p>

珠晶輕聲笑了笑。</p>

“所以我們在黃海外生活的人看不到純粹的黃海之子啊——真不愧是妖魔之民,和妖魔一樣。”</p>

頑丘也輕輕一笑。</p>

“怎麼說來的確如此……”</p>

雖然聲很小,但頑丘少見得說了很多話。這是為什麼,珠晶也明白。壓在她肩上的份量越來越重,頑丘的腿明顯的不斷失去力量,與此同時,神情間也失去了霸氣,語調也變的含糊——他的意識開始朦朧,所以通過說話來勉強保持清醒。</p>

珠晶抬起臉。不知道眼前零散生長的是什麼巨樹,樹枝複雜的彎曲著,上麵長著茂密的、類似橡木樹葉的大葉子。樹枝見隱約可以看見後麵帶著兩個鼓包的山丘。</p>

到天黑為止能走到那裡嗎?到那時為止能撐的住頑丘嗎?每到休息鬆緩綁在他腿上的繩子時就會看到大量血液流出。止血後不怎麼流了,但也沒法完全止住。</p>

“很難受?”</p>

“不……浮民裡黃朱算是幸運的。因為不會客死。就算屍體像被扔掉似的埋在荒山野嶺,也一定不會有同是黃朱的人帶著死者的朱旌進入黃海,葬到黃朱之裡……”</p>

“彆說了,不吉利……話說回來,柳是怎樣的地方?”</p>

“是啊,是個很冷的地方……”</p>

恭也很冷哦,珠晶插嘴說道。</p>

實際上現在也很冷——頑丘扶著她肩膀的胳膊很冷。</p>

周圍的巨樹樹乾粗到幾個大人牽著手也圍攏不了,但樹梢高度很低。因為大片的葉子長的茂密,樹下落下綠色的影子,光線顯得很暗。樹根也很粗大,像要把樹乾撐起來似的向四周散播、隆起,胡須似的細根像簾子一樣下垂著。在蒼白的土地上穩穩紮下的根和其他散布的巨樹根交織在一起。跨越那些凸出在地麵、甚至微微隆起騰空的曲根,對普通人而言尚且十分困難,至於腿上受傷的頑丘恐怕更是如此。低矮的向周圍延伸的樹梢微微和旁邊的樹枝相接,從那裡的縫隙間射下傾斜的光帶,從中勉強能看到白晝藍色的天空。</p>

那裡瞬間掠過了一道影子。慌忙間珠晶唐突地把頑丘推進隆起的樹根間隙中。抱著粗粗的樹根往頭上看。不是鳥,而且不是騶虞,不象剛氏帶來的任何一種騎獸。</p>

頑丘有氣無力說道:“是酸與……”</p>

那時有兩人身長的蛇,長著四隻翅膀,緩緩地扇動著翅膀扭動著身體。它在空中遊動的樣子讓人從心底產生陣陣寒意。</p>

極力壓抑住想逃的心情,總之先蹲下身體藏在樹根間隙裡。酸與在空中遊動,盤旋著從頭頂的空中滑過。覆蓋著鱗片的腹部長著三對腳,以為它飛過了頭上的間隙時,它卻盤旋了一周後又返了回來。像是尋找著什麼東西似的,不離開珠晶他們的上空。數次盤旋後,它的腹部擦過了樹梢的邊,弄出了劇烈的聲響。</p>

“是血的氣味……”</p>

頑丘用微弱的聲音說道:“這裡有血腥味……珠晶,你走。”</p>

“不要。”</p>

“這和駁一樣,不要放在心上。”</p>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如果是駁,當然會把頑丘栓起來和同類逃走。可不湊巧,我是人。”</p>

“你不是說想成為黃朱嗎?”</p>

“的確想。不過為此就需要收我為弟子的宰領。”</p>

“黃朱不浪費生命。所以生存可能性高的人要活下去。因此而做出的犧牲不叫犧牲。”</p>

“很不巧,我還不是黃朱。”</p>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一聲響動。珠晶感到血液從自己臉上迅速褪了下去。</p>

曲折的根相互交織、隆起著支撐著樹乾,就像在那裡建著巨大的墓塚。從塚邊的樹根間露出頭部的是毛皮為紅色的狼頭,而且像老虎那樣巨大。珠晶感到自己與對方漆黑的眼睛交接了視線。</p>

頑丘握住了綁在右腳上的劍柄。</p>

“……躲進樹根下的間隙去!”</p>

“可是……”</p>

未等珠晶把話說完,頑丘就抓著她的頭,硬按了下去。從像夾板似的被綁起來的鞘中拔出劍很不容易。那大概是褐狙,它現在直勾勾的注視著頑丘不動。</p>

頭頂上有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是酸與,它在徐徐降低著高度。</p>

握著劍柄的手上幾乎沒有握力。運氣好的話,酸與或許可以就這樣挨過去,但問題是眼前的褐狙。</p>

“珠晶……你聽好,絕對不要從那裡動。”</p>

縮著身體,不要出聲。</p>

“安靜下來後逃走——抱歉,朱旌幫我帶給進泊。”</p>

“……不要開玩笑!”</p>

受傷的和沒受傷的,年輕的和年長的,不管哪一種,未來和可能性更多的一方要生存下去的可能性更高。</p>

——現在這種情況,誰應該生存下去,非常明顯。</p>

頑丘握好劍——緩緩移動腳步尋找落腳點。剛踏出一步時,從那隻褐狙和酸與都不同的方向又傳來一聲鳴叫。那聲音酷似鳥的啼鳴。</p>

又來了新手的敵人!頑丘心驚地臉上失去了血色的同時,褐狙就像因那聲啼鳴而受驚了似的跳出樹根間隙。來不及等頑丘揮出劍,褐狙便徑直的騰空而起,撞開頭頂的樹枝躍入天空,朝酸與飛去。</p>

2</p>

為什麼?問話的是縮著身體躲在頑丘旁邊的珠晶。</p>

是來了褐狙也要逃走的新手嗎?頑丘環顧四周,但看不到任何生物的身影。頭頂響起了驟雨般的響聲,情不自禁抬頭望去,知道了那是酸與發出的威嚇聲,同時也聽到了褐狙高亮的咆哮聲。</p>

酸與扭曲著身體,而褐狙撲咬在它的喉嚨上。</p>

不用說珠晶,連頑丘也啞然的看著這個情形。妖魔之間為了食物和勢力範圍常常爭鬥,但眼前就有散發著血腥味的獵物,把獵物殺死後再爭鬥的話並不奇怪,但怎麼可能無視獵物就相互爭鬥。</p>

樹葉間射下來的光線突然暗了下來。響起大粒的雨滴擊打樹葉的響聲,赤黑的雨降落下來,緊跟著酸與翻滾著墜落了下來。褐狙依然咬在酸與脖子上,酸與的脖子被咬斷了一半。</p>

酸與扭動翻騰著身體,透過樹梢照下來的光線中,鱗片閃爍著五彩的光芒。褐狙踏住它的翼,頭部用力一甩。酸與的頭被從身體上完全扯了下來。酸與長長的身軀跳動著,但很快便安靜了下來。時而突發性痙攣地抽動一下,但很明顯它已經完全死掉了。</p>

褐狙叼著酸與覆蓋著鱗片的頭部,朝頑丘他們看了一瞬。脖子上赤褐色的毛在日光照射下透著紅褐色。褐狙像失去了興趣似的垂下頭,它的腳下,酸與的身體又抽動了一次,使得它的鱗片發出了閃爍。</p>

珠晶推了推呆然注視著眼前情形的頑丘。</p>

“……走吧,得逃走。”</p>

頑丘無意識的點著頭,這時聽到小小的嘶啼聲,然後意識恍然清醒過來。</p>

不久前的啼鳴、剛剛聽到的嘶啼——不過,剛才的嘶啼很像駁的聲音,禁不住想去尋找那聲音的來源。</p>

“——頑丘。”</p>

珠晶伸出手,朝正在收拾酸與的身後指去。</p>

樹蔭對麵看到了人影。人影帶著馬——類似馬的獸類。不,的確就是駁。扔下它時的鞍具和行李還照原樣放著,它正被那人影帶著朝這裡走來。</p>

牽著韁繩的人因為走在樹蔭下,看不清長相。</p>

“……人……?”</p>

珠晶呢喃著。是黃朱之民嗎?這麼想是因為,作為男人身形太細、作為女人又顯得太硬的來者對眼前的慘狀毫無畏懼,表現出極其平靜的樣子。</p>

不是利廣,也不是其他剛氏。能看的出來人影頭上蒙著布。聽說過,剛氏為了避風也常常怎麼做。來者用一大塊布從頭卷到身體,從起縫隙處能看得到硬質的線條和銳利的陰影,那大概是甲胄的棱線吧。</p>

人影牽著駁走來,沒有表示出任何感慨的通過了褐狙的身旁,跨過了癱在地上的酸與尾部。有一瞬間,透過樹枝的班駁陽光掠過人影臉龐。可以看出,來者的相貌柔和而且相當年輕。</p>

他牽著駁的韁繩,一直走到呆站在原地的頑丘和珠晶身邊。</p>

“……這頭駁是你的嗎?”</p>

聲音也很年輕。</p>

頑丘點了點頭。然後那小個子男人——不如說是少年點點頭,把拿著駁的韁繩的手向頑丘伸出來。少年的動作極其平靜,與此相比,駁則用力的甩著腦袋。頑丘的手沒有接住韁繩,駁自己低下了頭,把下巴架在頑丘的肩頭。這是馴服駁時,它常表現出的希望得到頑丘讚賞的動作。</p>

頑丘把手放到它脖子上,輕輕拍了拍。</p>

“……難為你……平安………”</p>

不知道它是否明白自己被扔下的事,駁不停的蹭著頑丘。</p>

在駁那帶著優美弧度、因為淋浴著淡綠色日光而折射出綢緞般光澤的脖子上,頑丘多少次地拍勒又拍。</p>

“是黃朱之民?”</p>

人影的語氣始終無比平靜,語調中即不是責備也沒有讚賞。</p>

頑丘點點頭。</p>

“……多謝。是你救了它嗎?”</p>

“因為用黑繩栓著,我想它主人的處境大概相當危險——受傷了吧。”</p>

啊啊,想起來這一點,頑丘用拔出的劍身支撐著身體,放開駁,在園地坐了下去。</p>

“就是這樣。總算得救了。”</p>

請問……珠晶指著正在悠然的進食的妖魔,張口問道:“那應該是妖魔吧。我們在這裡不慌不忙地說話不要緊嗎?還是說那是你的騎獸?”</p>

不,男人搖搖頭。</p>

“不是騎獸,不過我們認識。”</p>

“和妖魔認識嗎?”</p>

“對。”</p>

經過交談,在眼前看清了對方的相貌後,明白他的確很年輕。大概不比珠晶年長多少。</p>

“你也是黃朱?”</p>

“不是。也許這麼說比較妥當。”</p>

“難道說我們是拜你所救了?那可真要感謝你。”</p>

嗯,他的回答很冷淡。</p>

“流了血,移動一下為好。”</p>

說著,他朝頑丘伸出手。</p>

“你的腳不便,騎乘上去吧。我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p>

他伸出了手,因為這個動作,蓋在他肩上的布露出了開口。</p>

珠晶看到後吃了一驚。</p>

雖然陳舊了,但應該是件非常好的皮甲。發著清澈光輝的是掛在肩上的玉。綴連著玉石的五色披巾反射著漂亮的光芒,自右肩開始排列著延伸到左邊的肋下。雖然極其漂亮,但不可思議的是看起來不像裝飾。</p>

玉的披巾——</p>

之間抬起了臉,睜大眼睛望向朝頑丘伸出手的人的側臉。</p>

頑丘伸出手,然後也同樣地睜大眼鏡停止了動作。</p>

3</p>

你難道是……</p>

珠晶幾次想問出口,但又把話吞了回去。</p>

珠晶讓頑丘乘上駁,手牽了韁繩步行前進在它的旁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試探著去拉他的手,他隻稍稍回了一下頭,並沒有要特彆甩開的樣子,拉起了珠晶的手。他的手非常柔軟溫暖。</p>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安和猶豫地走出了森林。珠晶本以為他要但他們去的是黃朱之裡。但他繞過了山丘,分開下麵茂密的灌木走進去,眼前是一道細細的河流。沿著河流逆流而上,太陽傾斜的時候進入了一處岩石場地,然後看到一棵長在岩邊的鬆樹,三人走到了從那棵樹根部湧出泉水的旁邊。</p>

對這個安全的場所如此熟悉的樣子看來,似乎他對黃海的事情很精通。但知道安全的場所、並且象是在頻繁利用這一點,這和黃海的守護者不相稱。</p>

“那麼果然,你難道就是……”後麵的話說不出來。</p>

開始變暗的樹林中,鬆樹下,比周圍還低一些的泉畔提早進入了傍晚。朱晶總之讓自己先動起來,摸了好久,終於解下了駁的鞍具,讓它把臉伸到泉裡喝水。</p>

“……太好了。”</p>

抱著飼料彎下脖子,感覺恨溫暖。</p>

你沒是真的太好了。抱著它的脖子心裡這樣呢喃著,眼角微微有點變熱。把臉埋在它脖子上蹭了蹭,珠晶轉過身跑回靠著岩石坐著的頑丘身邊。</p>

“不要緊嗎?疼不疼?”</p>

“啊啊……”</p>

頑丘回答道,但這時一個含笑的聲音插了進來。</p>

“不要撒謊為好,傷成那樣不可能不疼。”</p>

笑聲很有人的味道,珠晶更加困惑了。</p>

“姑娘,你去給他洗一洗傷口先取好飲用水。”</p>

是,回答後,珠晶抱著水袋放進水裡,重新灌滿泉水。放下水袋,再去拉頑丘的手,頑丘站起來,回頭對他說道。</p>

“真君……”</p>

少年般的男子升著火回過頭,等著下麵的話似的望著頑丘。</p>

“衷心……表示感謝。我、還有駁都由衷的感謝您。”</p>

“這話對天講吧。你隻是運氣好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