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兵和她的全部」(1 / 2)

紫羅蘭永恒花園 曉佳奈 13241 字 1個月前

第二卷 「少女兵和她的全部」長期往來持續的席卷東西南北的諸國聯合的戰爭被通稱為大陸戰爭。</p>

北方和南方的燃料戰爭。東方和西方的宗教戰爭。利害一致的北東和南西分彆各自組成了同盟。複雜地糾纏著的戰爭的絲線纏繞著纏繞著,最後突然地斷掉了。</p>

成為敗者的是北東一方,勝者則是南西一方。本來就是以南方強迫北方進行不平等貿易為開端的戰爭。對於這個勝利的批判聲在與這次的戰爭沒有波及到的國家之中並沒有變少。</p>

戰爭附帶的東西便是戰後賠償。</p>

大概是因為一些其他國家的指責,南側對於戰後賠償止於以對武器和彈藥的製造與保管為主和軍需工廠的拆除。北側諸國雖然自然資源較為貧乏但機械產業部分比起南方要優秀一些。將這些技術查抄以及解除武裝作為了賠償。乍一看是沒有其他製裁的溫和做法,實質上已經就算說是看不見的統治也不為過了。</p>

東西戰爭表麵上是以相互和解的方式解決了。戰勝國的西側並沒有沒收東側的信仰形態,提出了共存的方案。但是因為有著東側的各教會需要上繳一定數額的稅金給西側的條件存在,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相互和解。另外作為最終決戰的東西兩方宗教至高巡禮地的英特斯被禁止東側的巡禮了。大陸的國土非常廣闊,形成的國家的數量眾多。這個被統稱的大陸戰爭說到底也不過是限定的大國之間發起的戰爭中的一個。</p>

和戰後賠償一同,今後留下的任務之中傷痍軍人也被包含在內。</p>

名為士兵的存在在戰爭結束後便成為國防警備的存在。在這次的戰爭中負傷的軍人們隻求一心一意地進行治療。</p>

作為戰勝國之中一個的萊頓沙佛特裡黑,其陸軍醫院坐落在國內的一個略微高起的丘陵上。</p>

丘陵的名字是安謝涅。將繁茂生長的樹木鋸倒做成的車道非常狹窄,不論是馬車還是汽車都需要在交錯相遇的時候有著穩重心和駕駛技術的麻煩場所。本來是陸軍擁有的療養院為了醫院不足而改建,倉皇地變成了醫療設施的樣子。傷痍軍人多到醫院的數量變得不夠用也是戰爭所帶來的結果中的一個。在道路中行進的時候不注意途中穿過的倉鼠或者兔子之類的小動物可不行,在去往醫院的路上可以看到三個注意小動物的廣告牌。</p>

是擁有鋪張的廣闊庭院的建築物。能進行野外球賽的場所,能用來做森林浴的散步道。現在沒有人使用的這些從現在起每天都會看到的吧。同樣是傷痍軍人家人的探望者們在一起玩耍。從公共馬車上下來的人中,有著一位引人注目的男子。</p>

色調相近的條紋格子馬甲和白色的襯衫,酒紅色布料的厚布上加上羅紋細繩的防風褲。腰帶附近擺動著格子狀的裝飾織物。深紅色的長發在身後紮著的伊達男。大概是在醫院認識的人多的緣故,不僅是護士連入院患者和他們的家人在擦身而過的時候都會高興地互相打招呼。</p>

他的腳步沒有迷茫,在向上台階的廊下不斷地向上攀登。從窗戶望出去的風景是安謝涅之丘所給予的最棒的景色。穿越山林的儘頭,是港街的首都萊頓。即便從遠處看過去視線也能越過一切到達那裡。</p>

季節是初夏,從開著的窗戶中被風帶過來的香氣是驕傲地綻放著的嬌豔美麗的花兒的味道。男人在敲了門之後進入了由多人使用的病房。女性士兵和男性士兵應該是有所區分的吧。雖然也有被簾子所遮蔽看不到樣子的患者,不過也全部都是女性。</p>

「霍金斯先生,她已經醒過來了喏……真的,是非常夠受的呢。」</p>

被叫到的男人,霍金斯因為被給患者分配的護士透露疲勞的話語叫到而呆住了。</p>

『不會吧,真的麼?』在病房裡大聲響起的聲音。回聲中透露著驚訝與歡喜,以及少許焦躁也包含在內。露出緊張的麵容看向房間的最裡麵,他所尋找的人就在那裡。</p>

在沾著鏽跡的白色管子做成的床鋪上,盯著自己的雙手。難以想像地望著從肩部起被取代安置的義手的眼瞳是澄澈的深藍色。不加整理的頭發伸展著是如同豐盈的稻穗之海一般淌著的金發。僅僅是一瞥,就讓看到的人停止呼吸般美貌的少女。</p>

走到旁邊來,發覺了正在尋找著開口的台詞的霍金斯的她開口了。</p>

「……少佐在,基爾、伯特少佐……在哪裡?」</p>

乾燥的嘴唇撕裂開,滲出鮮血。</p>

「小薇爾莉特……真的像是睡美人一樣呢。」</p>

少女和其他的患者一樣是傷痍軍人。作為萊頓沙佛特裡黑陸軍的影子的角色沒有被注冊的士兵。僅為了侍奉某個男人的兵器,薇爾莉特。</p>

「認識我麼?我是霍金斯啊。萊頓沙佛特裡黑的,在英特斯的部隊裡做指揮的。你回憶下,最終決戰的前夜裡,打過招呼的吧。你一直不醒過來可讓人擔心啊。」</p>

但是對霍金斯來說,作為被摯友養育大的士兵的成分更多。</p>

因為其他的患者在小聲地議論著在說些什麼,霍金斯將隔開用的簾子拉上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薇爾莉特的目光盯著簾子的隙縫。</p>

「少佐他……」</p>

大概是期待著會有誰從哪裡進來吧,霍金斯側過了腦袋。</p>

「不會來的吶。戰後處理……很忙的吶。不是能夠來這兒的狀況。」</p>

「那麼、那麼,就是還活著呢……!」</p>

被拚命的氣勢追問道,霍金斯有些厭倦地回答道。</p>

「……是、這樣呢」</p>

「有受傷麼?受傷的情況呢?」</p>

「說道負傷這點比起你的話要,比起這個多擔心一些自己才……。」</p>

「我的事情的話,怎麼樣都……」</p>

片刻後薇爾莉特用懷疑的顏色偷看著基爾伯特。</p>

「那個消息,是真的麼?」</p>

冰冷徹骨的眼瞳。以及正因為美麗才增添了幾分可怕的言語。但是霍金斯毫不畏懼地向著她的碧眼看回去。不僅如此甚至臉上還露出了爽朗的笑容。</p>

「放心一點嘛,小薇爾莉特,我是被那家夥將你拜托給我才來看望你的吶。」</p>

竭力溫柔的聲音營造出洋溢著慈愛的氛圍。</p>

這種事情是霍金斯擅長的領域。從對上司的奉承到進入女性的寢室,過程雖然不同手段卻是一樣的。</p>

「少佐……他?」</p>

首先得讓對方認為自己是同伴。</p>

「是的,因為我和那家夥從陸軍的軍官學校時代開始就是摯友了。彼此間都,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都會互相幫助的。說不定比起父母我們對彼此的事情知道的更詳細呢。所以你被拜托給了我。基爾伯特掛念著你。作為證據的就是我,雖然你說不定已經記不得我了……」</p>

「沒有……霍金斯少佐,我記得你。已經有過第二次了,見麵的次數。」</p>

「誒,不是隻見過一次麼?在那個決戰前夜的時候,你不是什麼都沒提到麼。」</p>

霍金斯說的是第二次見麵的時候。</p>

『不是的,雖然和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應該是不記得了吧。是我單方麵地記住了你,被稱作霍金斯少佐』這麼說道。</p>

與此相對地薇爾莉特隻是行了一下禮。</p>

「沒有想到應該需要向您打招呼。」</p>

「在訓練場上的時候,你真的還記得麼?」</p>

「那個時候因為還沒有學會語言,雖然不明白在說的是什麼,但是霍金斯少佐是……和少佐,和基爾伯特少佐之間表現得非常親密。」</p>

還以為是眼中茫然無物的那個時候,比起高興更讓人覺得驚訝。圍繞著兩人之間的緊張感稍微減少了一些。薇爾莉特認識霍金斯,霍金斯被薇爾莉特所記得。</p>

「是這樣啊,他沒事啊……」</p>

薇爾莉特閉上了眼睛安心地吐出一口氣。護士覺得很夠受的恐怕就是這個吧。不管這邊說什麼除了基爾伯特的事情都聽不進去的對象確實很夠受的。</p>

「你們部隊立下的功績可是非常大的喏。與此相對的,雖然死傷者也出現了很多……不過這個不管是哪支隊伍都是一樣的。和作戰一樣被攪亂的北方的軍勢崩壞瓦解,對此才能做出襲擊。」</p>

「大戰已經勝利了,這件事已經從醫生那裡聽說了。可是我,沒有……最後的記憶。」</p>

「你和基爾伯特兩人疊著倒在一起,然後從被叫來救援的人得到了救助。真虧你們活下來了,特彆是你,因為出血量太可怕了。」</p>

——真是遠超人類的恢複力。</p>

這句話湧上喉嚨卻沒能夠從嘴唇發出聲來。</p>

「少佐他現在,在執行什麼任務?我什麼時候才能夠和少佐會合。身體……雖然還不能動,幾天之內就會恢複成原來的狀態。少佐也應該負了重傷才對。眼睛……」</p>

薇爾莉特的聲音在中途就凋零了。</p>

「……沒能夠好好守護住,至少也要在他身邊代替眼睛。」</p>

從剛才開始這個姑娘就沒有哀歎自己的兩臂,隻是擔心著不在這裡的男人。</p>

——這實在不太好吶,將什麼,信仰過頭的話。</p>

霍金斯對於這個盲目的獻身,沒能夠老實地讚美出來。</p>

——和信賴、信仰都不同。</p>

薇爾莉特的態度和信仰相近。霍金斯的思考,是以有著他風格的利益得失為基礎。商品也好戀人也罷,過於相信便是不好。總會有著無法忍受的背叛和消失的情況。他雖然是在人際交往之時情感能夠猛烈燃燒的人,思考卻是冰冷的。</p>

「這樣的話不行的喏。小薇爾莉特……身體應該被擔心的是你這邊才對。手臂的話……已經明白了吧沒有任何辦法了。雖然喜歡給你裝上再稍微,精致一些製造的東西。畢竟是陸軍醫院,還是成了戰鬥特化的東西,抱歉呢。」</p>

「強大的東西更好才是。為什麼霍金斯少佐要道歉呢。」</p>

被如此問道,霍金斯縮了縮肩膀。他自己也沒有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言語。</p>

「為什麼呢。」</p>

霍金斯有些困擾地皺著眉頭。於是這個話題中途斷了,兩人之間拉下了沉默的幔帳。</p>

「……」</p>

大概是病房裡太過安靜的緣故,沉默變得像是讓人作痛般明顯。</p>

「小薇爾莉特有什麼想吃的東西麼?」</p>

病房的牆壁上掛著的時鐘的秒針的聲音。</p>

「沒有,霍金斯少佐。」</p>

護士和患者的低聲細語。</p>

「……水之類的,不想喝麼?」</p>

兩人的呼吸聲。</p>

「不需要。」</p>

這些都討厭地發出著。向薇爾莉特拋出的話題被彈開,一切都被作為她武器的戰斧巫術(Witch Craft)砍碎在地的影像浮現在霍金斯的腦內。這種程度的話,對話無法進行。</p>

——頭疼了。我居然會因為與女孩子的對話頭疼。</p>

萊登沙佛特裡黑的戰鬥少女的難以取悅可不一般,霍金斯在內心中抱怨著。說道共同點的話,果然隻有基爾伯特‧布根比利亞吧。但是剛蘇醒過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確認其安危這種程度,如果進行她如此獻身的主人的話題的話,難道不是隻會讓她過分地寂寞麼。</p>

——不對,她是否會感覺到寂寞呢。執著,好像更偏向於這種。</p>

無機質的精致美術品一樣的少女在同樣生物中也是難以想像的。是活著的還是已經死掉的。儘管是活著在,又因什麼而快樂地活著。</p>

——啊啊……基爾伯特,真是把不得了的麻煩拜托給我了。</p>

將人類分為兩種種類雖然有些困難,有著能夠忍受沉默的人和不能夠忍受的人。非要說的話霍金斯是屬於後者的。視線自然地落到眼前穿著的毫無意義地擺動著的靴子上。霍金斯下垂的藍灰色眼睛在床鋪的附近遊走尋找著,然後他像是想到了脫離這個窘境的東西的存在。</p>

「對了,有你的慰問品。因為會妨礙看護,如果可以的話請,不過其實至今為止已經帶來了各種各樣的慰問品了,你看。」</p>

從床鋪的下麵拿出了紙袋,但是薇爾莉特幾乎沒有反應。接下來是虎紋貓的玩偶,最後把小狗的玩偶展示給她看。將三隻放在一起『請收下』地行了一下禮。</p>

「……」</p>

反應果然很淡。</p>

「……不行,的麼。」</p>

「您是指什麼呢。」</p>

「作為送給你的東西,不合格麼?」</p>

「薇爾莉特睜大的眼睛眨個不停,金色的睫毛搖動著。」</p>

「給我……?」</p>

大概是真的抱有疑問吧。薇爾莉特又加上了一句『為什麼給我』。</p>

「因為你受傷之後住院了啊,帶著慰問品來看望可是理所當然的喏。這樣啊,你沒有住過院啊。要快點恢複過來吶……是包含著我的心意的。你的行李,在戰鬥後因為匆忙給弄丟了啊。現在你什麼都沒有,所以想著房間裡是不是有些寂寞……」</p>

這時霍吉斯因為被嚇到身體有些震撼。是因為從薇爾莉特那邊發出了像是吞吐著悲鳴一般的呼吸聲。</p>

「沒、沒事吧?小薇爾莉特?」</p>

「胸針……」</p>

「小薇爾莉特?」</p>

「胸針是……翡翠的胸針是……少佐給我的東西。如果弄丟了不找回來的話。是從少佐那裡得到的東西……!」</p>

薇爾莉特想要勉強自己起來似的擺動著脖子。雖然霍金斯匆忙的想要阻止她,但是薇爾莉特完全起不來。</p>

「為什麼、為什麼……」</p>

連續幾個月都躺在病床上,不僅如此,還失去了手臂裝上了機械裝置的人是不可能馬上就能夠下床走路的。</p>

床鋪上響起肌膚摩擦的聲音,兩手摁住似乎冷靜下來的她的肩膀。</p>

從一旁看上去像是在做著粗暴的事。</p>

——饒了我吧。</p>

將從摯友那裡被拜托的少女兵,而且是失去兩臂的柔弱少女摁住的行為霍金斯身體裡的紳士無法允許。</p>

「翡翠就好麼?作為代替我去買給你,好麼?」</p>

薇爾莉特輕輕地搖著頭。</p>

「能夠代替的,不存在的。」</p>

低下眼神,像是在忍耐什麼的樣子。</p>

那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霍金斯察覺到了。</p>

「我知道了。我會給你買回來,所以安靜下來小薇爾莉特」</p>

於是不加考慮地宣言了。</p>

「真的做得到麼……」</p>

薇爾莉特的抵抗一下子就停止了。霍金斯立刻露出自信的笑容點了點頭。</p>

「我想,大概在黑市上麵流通著吧。我去見見認識的商人試試。求你了不要想著用這樣的身體到哪裡去,在那之前能不能就用這些家夥忍耐下呢。玩偶和胸針……雖然是完全不同的東西。不可愛麼?和我以前飼養的家夥一模一樣啊。小薇爾莉特覺得兔子和鹿熊的玩偶哪一邊更好呢。」</p>

「我不知道。」</p>

「在這之中哪個可愛?絕對要你選擇的話沒有被這樣教過麼?」</p>

大概是沒有過被這樣問到的情況。</p>

薇爾莉特沉默著從右至左望著三隻玩偶。</p>

「假如不說的話世界就會完結掉的話?好了,三、二、一,快回答!」</p>

「怎麼這樣……。小狗……可以麼?」</p>

「米奇呢!啊,米奇是我以前飼養的狗的名字。那麼馬上就把它放到你的身邊。太好了呢米奇。你被選中了哦。」</p>

被命名為米奇的小狗玩偶被放到薇爾莉特側臉邊上。看著終於聽話的薇爾莉特的霍金斯撫著胸部放下心來。</p>

背後冒出了潮濕的冷汗。薇爾莉特她,最開始雖然好像沒有太多興趣,最後還是將麵部貼近玩偶用臉頰去觸碰了。</p>

稍微無意地注視著這樣的場景的同時霍金斯說道。</p>

「小薇爾莉特,這裡人稍微有點多要不要移動到彆的單間裡去。手續的話已經辦好了。已經,從那個最終決戰過去了好幾個月了吶。最開始連病房都是滿的,床鋪都不夠用。該說好在終於人數稍微減少了一些……也有著那些被抬進來的家夥也差不多幾乎都死掉了。……單間,所以說好像空著了。這樣的話也不用和那些家夥擠在一起……」</p>

可能是對玩偶本身,感到新奇,亦或是覺得那柔軟的感觸非常舒服,薇爾莉特閉上眼睛將鼻子埋進小狗的腹部。才剛剛蘇醒不久未受過鍛煉無法活動起義手。</p>

隻能夠用臉去觸碰。稍微推過頭將玩偶推遠後,又動起脖子將臉湊上去。</p>

「還有,其他的……」</p>

看著那個姿態,霍金斯想要說的內容從腦袋裡飛不見了。</p>

「那個……」</p>

她的樣子天真無邪,十分自然。</p>

「……觸碰、玩偶,很開心麼?」</p>

「開心、的意思不明白。不過,想要去觸碰。」</p>

可能是短時間的緊張和不安消失了,聲音比起一開始變得柔和得多。將用鼻尖推遠的玩偶,用手挪動好之後坦率地道謝了。</p>

在霍金斯的內心深處,至今為止未曾回蕩過的完全不同的感情開始萌生。</p>

並不是恐懼、嫌麻煩、或是支配欲。是更多具有體溫的東西。</p>

「是這……樣呢,我以前也這樣呢。小孩子……啊,這麼說並沒有惡意的。小孩子經常會這麼做呢。一直都,畢竟父母都把自己放著不管……」</p>

「父母的話不明白。」</p>

「啊啊,是這樣呢……」</p>

孩子尋求著庇護,觸碰著人偶或者動物的玩具。這樣並不能真正地從不安或者境遇中保護自己,說到底也是作為代替。如果說是孩童時代,便是作為庇護者的代替。</p>

——原來是,會做這種事的孩子麼?</p>

表情的話看上去一無所求。</p>

——不對,這種事情,不是一直維持在不去做的狀態麼。</p>

現在,她是名副其實的,孤獨本身。</p>

「……那個,什麼來著……對,彆的、彆的……如果有想要做的事情的話就說出來。從基爾伯特你被拜托給了我。如果有不自由的地方的話會儘我所能給你改善的……有沒有對我說的話不能夠很好理清的地方。因為你醒過來了,有些驚訝,稍微……說得太多了。」</p>

與此相對薇爾莉特,隻用謝謝短短地回答了。擅長撲克臉的霍金斯連微笑都未曾中斷的笑臉的假麵下懷抱著不一樣的感情。</p>

——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p>

霍金斯知曉薇爾莉特的機會沒有那麼多。隻有晉升的同時與久疏問候的基爾伯特見麵被在訓練場展現的淒慘行為的幾天,以及最終決戰的前夜而已。大戰之後,雖然來看望過許多次。薇爾莉特既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妹,連友人都沒有。一直以來,霍金斯都是唯一的探望者。</p>

——有多麼強大的力量,能夠做出怎樣的殘殺,明明都知曉這一切。</p>

如果將武器卸下,去除她身上的狂氣又如何。</p>

——啊啊,這是。</p>

僅僅是普通地說著話,看見她的動作就能明白。</p>

——這樣子是不行的。這樣的,因為。基爾伯特,你啊。</p>

「霍金斯少佐?」</p>

這樣的,難道不隻是一個女孩子麼?</p>

霍金斯內心中的某塊柔軟的部分像是被勺子剜掉一樣的感覺。</p>

經過宛如鬼神一般的戰鬥之後,忘記了。假裝沒有看到過。</p>

恐怕萊登沙佛特裡黑的陸軍中看見過她戰鬥的人全都這麼做了。</p>

「這個……我來使用的話,不會弄壞麼。」</p>

薇爾莉特是,在戰鬥以外的時候是一無所知的孩子啊。</p>

甚至沒有作為人類被注冊,除了在戰場上的生存方式以外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長大的。她是美麗的器物也是武器、是商品、是物品。作為以戰鬥能力為賣點活下去的少女兵不需要其它多餘的思想。</p>

如果看見了戰鬥的樣子恐怕連向她搭話的想法都不會有。大人模樣的男性到並非父性都抱有著緊張的心情。不會將她,作為孩子看待。</p>

——但是,現在在我眼前存在的是。</p>

「隨你喜歡地對待也可以喏。已經是你的東西了。」</p>

「是。」</p>

在霍金斯眼前的是基爾伯特‧布根比利亞將『人』賦予其上的少女。</p>

教導其語言、讓其記住紀律的是基爾伯特。霍金斯知道薇爾莉特最開始的狀態。</p>

「霍金斯少佐,您怎麼了……」</p>

「沒事,什麼都沒有。其他的,還缺什麼之類的……」</p>

拿著袋子打漁的霍金斯全身上下陷入了像是逐漸腐爛掉的異樣感覺。</p>

回過頭來試著思考。自己到現在為止是如何定義薇爾莉特的呢。</p>

——我啊,那個時候。在你身上下注了。</p>

用贏來的香煙,買了什麼已經不記得了。</p>

基爾伯特堅決不接受分給他的一份。</p>

——我想你一定,會在軍隊在發揮作用的吧。</p>

和預想的一樣,薇爾莉特驚人般優秀地發揮著作用。最終決戰中也作為作戰的中心將攪亂的任務出色地成功完成。而這也隻是龐大的功績之中的僅僅一部分吧,在同樣的情況下能夠叫去做同樣的事情的士兵存不存在並不清楚。</p>

她如果沒有戰鬥的話,同伴中的損害會更加的巨大的吧。反過來說,如果她不存在的話就不用死掉的人也同樣很多。就是這樣的存在。</p>

——能夠使用,如此認為。</p>

在萊登沙佛特裡黑的訓練場上,將男人們一個一個殺掉的最後存活下來的少女。發誓效忠的是基爾伯特一人。殘虐性隱藏不儘的冷徹的殺戮人偶。</p>

反正是怪物,就讓她這樣下去也好,內心某處如此想到。</p>

——怎麼可能……</p>

那個姿態是尋找父母的雛鳥啊。</p>

——會、好啊。</p>

「小薇爾莉特,抱歉。」</p>

「您是指什麼呢。」</p>

「………………沒有什麼很棒的慰問品。下次會準備各種各樣,讓你驚訝到的東西喏。之前一直在行軍都沒有上街買過東西的唄。」</p>

「隻有一次,」</p>

「這樣啊。下次開始會更努力的所以。稍微期待一下喏。如果不中意的話、就算不行,也不要丟棄掉的話就好了呢。」</p>

「……唔嗯,謝謝。」</p>

霍金斯在那之後,就算對話沒有繼續進行也到傍晚都一直陪在薇爾莉特身邊。</p>

薇爾莉特在途中睡著了之後又醒過來由於沒能一直保持清醒幾乎無法進行對話。到了傍晚醫院響起提示麵會時間結束的鈴聲。與此相應地護士們開始走進各個房間催促還沒離開的探望者。</p>

霍金斯沒有立刻開始行動。</p>

「霍金斯少佐,麵會時間已經結束了。」</p>

「嗯。」</p>

「不回去的話也可以麼。」</p>

一開始的時候,因為無進行對話甚至想著要早點回去現在卻非常想待在旁邊。</p>

如果將這種狀態的她置之不顧的話,良心會疼痛。想到這份疼痛現在才開始未免遲過頭了,如此自己將自己的心給紮著又感覺更加疼痛。</p>

「等著被護士小姐瞪著才走,也不太好呢。還是回去吧……。啊啊,話說回來我忘了告訴你。已經不是少佐了喏。我從軍隊裡辭職了。」</p>

「是這樣的麼。」</p>

「嗯。」</p>

「軍人的話……從軍隊裡辭職了要做什麼呢。」</p>

「什麼都做的了哦。人生可不是隻有一條路。我的情況的話現在是稍微想做出一些事業的商人。我作為社長成立了會社。下次就聊聊這個吧。」</p>

「好的,霍金斯…………少……」</p>

應該是在困擾要怎麼稱呼才好吧。霍金斯哧哧地笑了。</p>

「就叫我霍金斯社長唄。因為現在還沒有一個社員,想被這麼稱呼卻沒有這麼叫我的人啊。」</p>

「霍金斯社長。」</p>

「……不錯的叫法。被小薇爾莉特稱作社長有些渾身顫動啊。」</p>

「是有些冷麼?」</p>

「唔—嗯,下次來的時候來說一些關於玩笑話的話題吧。」</p>

雖然是夏天的夜晚不過以防會變得寒冷,將被縟從肩口附近開始好好地給蓋好後,又將小狗的玩偶重新放在側臉處。薇爾莉特筆直的視線看著這麼做的霍金斯。霍金斯和一開始的時候不一樣,這次沒有耐得住被盯著移開了視線。移開的視線停留在窗外。</p>

從病房看到的外麵的風景是被橙色的晚霞染成的一片。白天與黑夜的境界線交替重合的身影是無論在何時何地,不管在做什麼都會一下子看得入迷的風景。</p>

雲彩、海洋、大地、街道、人們,全部都平等地被暗紅色的光芒傾注著。即使受到這份恩寵的人們實際上並不平等,現在也是平等地沐浴著,最後像是被夜色擁抱住一般。</p>

霍金斯說出『真漂亮啊』後薇爾莉特用『很美麗呢』回應道。</p>

那麼今天就,霍金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p>

「再見了。」</p>

「才不是再見了。還會來的喏。」</p>

——你啊,雖然可能對我沒有興趣也說不定但是。</p>

然而薇爾莉特卻和預想的不同,麵無表情地喃喃說道。</p>

「下次……」</p>

從『sayonara'換成了『mata'。</p>

「嗯,下次見,小薇爾莉特。」</p>

薇爾莉特她,像是稍微在思考什麼沉默一會兒後輕輕點了點頭。</p>

像是要將自己短暫的生命告知給世界一般,蟲兒鳴叫著。萊登沙佛特裡黑陸軍醫院的周圍有著綠色的繁茂生長的森林。最近,由於誌願的軍人的努力整理出的能夠讓輪椅通行的散步道漸漸成為入院患者休息的場所。在散步道的沿路上零零散散地有著木製的桌子和椅子,在這裡吃早餐的醫院職員也不少。在這之中有著一位男性以及一位少女存在。</p>

「小薇爾莉特,有覺得累麼?」</p>

在砍斷的樹樁做成的椅子上,兩人並排坐著。季節從兩人再會的初夏開始稍微過了一段時間,也安靜地進入了太陽的最盛期。今天是微風也稍微有些涼意容易度過的夏日的一天。</p>

「霍金斯社長,沒有問題。再有十次往複的程度也。」</p>

薇爾莉特身著著寬鬆的棉質連衣裙。雖然是沒有什麼出奇的簡樸的衣服,胸前翡翠的胸針閃爍著光芒。時不時,窺視般的視線落下確認著其所在。看著這樣的情景霍金斯什麼都沒說無言地笑著。</p>

「不行的喏。醫生說了隻是去到之後就要回來的唄。隻是看著點我這邊也有些不安……回去的判斷由我決定。」</p>

「所以說……」</p>

「不行。」</p>

「……可是」</p>

「不行的吶。在勉強著也立刻就看出來了呢。」</p>

「……是。」</p>

「好了把汗擦掉吧,會感冒的。」</p>

霍金斯遞過手帕。薇爾莉特將其攥在手中也無法很好地擦拭額頭。</p>

「我來幫忙擦的話、不行?」</p>

「不行。這樣就不是練習了。」</p>

「但是,你看,頭發都亂了吶。」</p>

「不行。首先要能夠活動起手臂,這麼說的正是霍金斯少……社長。確實……這個狀態無法成為少佐的助力。不如說是妨礙。」</p>

霍金斯露出了既不像是苦笑又不像是苦澀的表情。從這個名為薇爾莉特的少女兵蘇醒過來的探望已經有了快兩個月。忍耐著每次見麵時開口第一句對基爾伯特‧布根比利亞的來訪的詢問。他的身影還未出現。這是霍金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的,但每次回答『今天不會來喏』的時候都看到薇爾莉特一臉難受的樣子。對這個無法忍耐。因此霍金斯對薇爾莉特這麼教誨了。</p>

『在基爾伯特不來的這段時間裡,你應該做的事情應該不是哀歎那家夥的不在而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也就是安靜地待著,好好恢複起來的事情吶。再見麵的時候達到能夠驕傲地使用手臂的程度才是現在的任務喏。』</p>

這句話對薇爾莉特一下子就起了效果。</p>

「我一定會比起自己本來擁有的更擅長地運用這雙手臂。Stac社的義手是戰鬥特化的……我將技能提升回來的話,應該是能成為比以前更有用的存在才對。」</p>

她的話,是在有著任務或是命令的時候會更加閃耀的人吧。就是擁有著這樣的特性。</p>

「……不,雖然沒有那種事情。女孩子的存在本身就是從山頂的河川流下受過靈驗洗禮的清水一樣值得慶幸的美好事物喏。男人們就是汙水。」</p>

「那個例子好像不能理解,既然現在是沒有少佐命令的情況下,我認為我應該自主地進行鍛煉才是。」</p>

「……沒錯。」</p>

總感覺是奇妙的對話,但卻沒有險惡的氛圍。不僅如此,和這種氛圍很搭的兩人組合想不到意外地像熟識的人一樣。雖然霍金斯和基爾伯特是摯友,但是基爾伯特的對應卻基本是冷冰冰的。霍金斯的話怎麼說呢,有著雖然口裡聲張著喜歡女性,但是不論男女隻要被美人呼來喚去都會喜歡的麻煩性格。</p>

「真是麻煩的性格呢,小薇爾莉特。」</p>

明明是也會刺向自己的言語霍金斯卻像是與己無關一樣地說著。薇爾莉特將手帕放在膝上重複摺疊著,好不容易完成了擦汗的步驟。雖然薇爾莉特已經從完全沒用的狀態下脫離出來但是距離能夠被允許獨自生活的狀態還差得遠。</p>

「了不起喏。」</p>

用指尖將扭曲的前發弄順了之後,霍金斯幫薇爾莉特坐上了輪椅。</p>

「已經要回去了麼?」</p>

「風開始變得冷了呢。」</p>

「……汗的話,會儘量不讓它流出來的。」</p>

「如果做得到的話還希望能教教我啊那種技術。不管你說什麼都不行。回病房了哦。」</p>

慢悠悠地推著輪椅的霍金斯思考著。,</p>

——不太情願讓會勉強過頭的孩子用這種運動療法吶。</p>

雖然薇爾莉特的麵部還是像往常一樣無表情,總覺得看上去像是沮喪地低著頭。不過說不定終究是霍金斯的想像,他這麼想著。</p>

——話雖如此,就這麼拿走可以做的事情也不太好,有沒有什麼好的訓練方法呢。</p>

習慣了沉默的兩人保持著沉默回到了病房。雖然不是那麼大的房間,不過隔絕他人的話已經是足夠了。對隻有相關者才清楚的兩腕義手的少女兵有著許多不禮貌的視線。多虧了換到單人的病房裡,霍金斯能夠儘情地帶來各種各樣的慰問品。進入到房間裡,洋溢著的是鮮花的香氣,迎接的是各種各樣的玩偶。</p>

又將不穿了的衣服和靴子收拾到紮著禮帶的箱子裡堆著了。已經是非常像少女的閨房了。在這之中坐在病床上孤身一人的薇爾莉特宛如人偶一樣。</p>

「小薇爾莉特。我有送你的的東西喏。」</p>

「……已經收到足夠多了。可以回禮的東西也沒有。請容我拒絕。」</p>

就像是溺愛孫女的祖父一樣,每次來看望的時候都會帶來些什麼的霍金斯就算是薇爾莉特也發出聲響地搖著頭表示拒絕。</p>

「呀反正也不是什麼很貴的東西,而且姑且是我不用的筆記本,還有鋼筆呢。墨水的話因為是剛換過的我想應該不會很快就用儘的吧。」</p>

霍金斯將單間裡配置的書桌展開了。硬皮書物風的筆記本,晃著金光的鋼筆。薇爾莉特就這樣被弄到書桌前坐下後,被催促著用手去拿那些東西。</p>

筆記本隻使用了幾頁,霍金斯將那部分撕下扔掉了。</p>

「手的聯係,就用這個吧。是寫文字喏。我記得,會寫自己名字的吧?」</p>

「是……但是,用言語的話……不會寫。」</p>

「這不挺好麼。這是住院生活太無聊正好用個時期來記憶的命運喏。建一個目標比較好呢。以朝著能做到某種程度努力如何?」</p>

「te、gamiwo」</p>

薇爾莉特像是不住咳嗽一般地說著。</p>

「信、想要能夠寫出來。」</p>

是滿懷迫切的聲音。</p>

霍金斯的眼睛和嘴巴都因驚訝而張大著。這對霍金斯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提議。實際上,他的打算就是向著這個方向靠近。</p>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小薇爾莉特想要做什麼之類的很少見呢。你看,除了訓練以外的……」</p>

「信是可以做到將言語傳達到身在遠處的人的。這裡連通信都做不到。所以,如果能夠寫信的話……能夠得到回信的話,即便不是用肉身也一樣是在對話。雖然少佐說不定連做這種事情的時間也沒有。但是,我要……將作為道具的我、還在的事情……向少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