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這個世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收買所有人，也絕不會有人肯冒著殺頭的風險，給了你的功勞，而虛報功績。</p>

眾人恍然大悟，頓時覺得有理：“沒錯，眼下不是咱和錦衣衛置氣的時候，不如楊檔頭，你去一趟北鎮府司。”</p>

“你去吧，上一次，我抓了個錦衣衛千戶蓄養教坊司官妓，至今錦衣衛的人見了我還是分外眼紅。”</p>

“我……不可，上一次我逮了一個百戶揍了一頓，若是教人認出來了，恐怕……”</p>

卻在這時，外頭有個力士道：“兵部郎中朱瑾到……”</p>

兵部的……</p>

眾人又驚住了。</p>

兵部來做什麼？</p>

“收起來，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相比於錦衣衛，對於東廠而言，這些文官更加靠不住，沒一個好東西。</p>

忙有人將奏報收了起來，兩個檔頭忙不迭的躲入了耳房，一個檔頭假裝撲在了案頭上，呼呼大睡。</p>

最後一個檔頭無奈，苦笑一聲，打起了精神。</p>

片刻之後，那朱瑾便疾步進來，他目光赤紅，一見到了檔頭，竟完全沒了對東廠的敬畏，劈頭蓋臉就問：“貴州那兒有軍情傳來嗎？”</p>

“什麼軍情，我什麼都不知道。”檔頭下意識的回答。</p>

朱瑾目中卻是布滿了血絲：“東廠的消息，曆來快人一步，不瞞你們，我奉部堂之命，特來核實消息。”</p>

若是仔細的聽，就會發現，他的聲音在顫抖。</p>

兵部沒法活了啊，為了一個貴州的叛亂，焦頭爛額的，本來這是巡撫王軾的事，他天高皇帝遠，兵部哪裡管得著他，可陛下憂心如焚啊，冤有頭債有主，你是兵部，罵不著遠在天邊的王軾，還不能拎你出來擺個臭臉給你看嗎？</p>

結果……捷報來了。</p>

這是貴州總兵章武快馬送來的，總兵歸兵部任免和管轄，兵部確實是他們的直屬上級。</p>

檔頭頓時驚訝地道：“你們的捷報也送來了？”</p>

這一下子，說漏嘴了。</p>

在耳房裡的檔頭也嗖的一下鑽了出來。</p>

那假寐的檔頭也如烏龜一般探出了頭。</p>

“你那邊誅了多少賊？”檔頭還是顯得有些防備。</p>

朱瑾想了想，覺得這些東廠的人不可信，伸出兩根手指頭。</p>

“兩千？”檔頭皺起眉來：“不對啊，分明是五千。”</p>

“不錯，就是五千！”這就沒錯了，朱瑾咋一聽，就整個人都雀躍起來，激動地道：“總兵章武，虛報功績，還可以說是想要冒功，畢竟這功勞有他一份，可楊中官，乃宮裡的人，卻是可信的，看來……果然……果然……吾皇聖明，大明千年不朽。”</p>

檔頭們頓時生出了職業敏感，一個個盯著朱瑾，其中一個冷笑道：“千年？朱郎中，你意欲何為？”</p>

朱瑾心都涼了：“此乃虛數。”</p>

不過檔頭們卻沒閒功夫管這些，有人道：“快，快稟奏。”</p>

對啊，這樣看來，幾乎已經核實了，還不得趕緊給乾爺將消息送去。</p>

這……是大功啊。</p>

那朱瑾也趁機溜了，捷報……大捷，兵部這兒怎麼能錯過如此天賜良機呢？</p>

……</p>

這一清早，初陽才輕輕灑在大地上，弘治皇帝就拖著疲憊的身體，照例來到了暖閣。</p>

這幾日因為殿試，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好了。</p>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數，可他是極仔細的人，萬萬不敢耽誤了貢生們的前程，必須將這些卷子多看幾遍。</p>

當值的宦官小心翼翼地給他送上了熱騰騰的茶，他喝了一口，覺得精神了一些，而內閣大學士們，也在天還未亮便入宮了。</p>

做弘治皇帝的臣子，是最難的。</p>

如此勤勉的天子，這做大臣的，也就不好偷懶了。三個內閣大學士，每天起得比雞早，天黑才能下值，當年弘治皇帝對老臣們心懷愧疚，每一次三位閣老下值時，特意命人打著燈籠送他們出宮。</p>

這……幾乎就是劉健三人最大的福利了，說出來都是心酸，此事雖成了一段佳話，可這佳話，卻是大家爆肝爆出來的。</p>

向弘治皇帝行了禮。</p>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低頭，開始重新看試卷。</p>

劉健諸人默然，也都默契的低下頭，看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