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現在橫在自己麵前，唯一礙眼的，就是這一枚，坨大的印章，怎麼看，都有想摔了這玩意兒的衝動。</p>

……</p>

“劉公，劉公……”</p>

沈文箭步如飛的趕到了內閣。</p>

其實等他來的時候，卻發現，這裡早已充塞了都察院還有各部堂的大臣。</p>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懵。</p>

王鼇已從方繼藩的主簿那兒，解脫了出來，繼續任他的吏部尚書，這些日子，跟著方繼藩，他見識到了不少下流，可同時，也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p>

可現在，他也懵了。</p>

馬文升背著手皺著眉，長籲短歎。</p>

張升到現在還沒回過勁來。</p>

李東陽和謝遷，至今還在神遊。</p>

消息實在是太駭人了，各部堂都鬨翻了。</p>

誰曾想到，突然會有這麼一出。</p>

劉健還算穩的住，他看著許多湧至內閣來的大臣……有咬牙切齒的，有至今還在夢中的，有如熱鍋螞蟻的。</p>

沈文來了。</p>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p>

沈文苦笑道：“查過了，待詔房裡，並沒有這份旨意，翰林院文史館，也不曾封存。”</p>

馬文升立即道：“你的意思是，這封聖旨，根本就是……”</p>

後頭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可意味很明顯了。</p>

矯詔，這肯定是矯詔。</p>

劉健頷首：“不錯，內閣此前也沒有任何的風聲，想來，這十之八九，乃是……乃是有人自作主張。”</p>

他所說的有人，讓所有人意味深長的看了劉健一眼。</p>

還能有誰？</p>

可是……這個人……不能說啊。</p>

於是有人咬牙切齒的道：“方繼藩那個狗東西……”</p>

這聲音猶如蚊吟。</p>

大家充分發揮了，我惹不起另一個混世魔王，我總還能罵一罵那個看上去比較好惹一點的吧。</p>

當然……</p>

對於這位痛罵的壯士，更多人卻沒有附和。</p>

因為……有人察覺，另一個，其實也是不太惹得起的。</p>

也不是說惹不起，老夫會怕他？</p>

隻是這個下三濫，什麼事都乾得出來的，老夫是講道理的讀書人，是聖人門下，懶得和這樣的人糾纏計較罷了。</p>

短暫的沉默之後，眾人詢問式的看向劉健。</p>

劉健低頭看著外頭送來謄寫好了的‘聖旨’副本，苦歎道：“老夫早就料到，這定是有人自作主張，絕非是出自聖上本意，此事……鬨起來，隻怕有損宮中聲譽，可這般明目張膽的，實是人神憤慨，哎……”</p>

他歎了口氣。</p>

自打兒子沒了。</p>

上了那賊船。</p>

劉健不但心疼，竟還有一種被人綁票了的感覺。</p>

自己的兒子，哪怕大難不死，說不準，也會被人弄死吧。</p>

麵對今天這事，他哭笑不得，良久才道：“諸卿，可終究這不過是兒戲而已，若是鬨將起來，反而遂了某些人的心願，不知道的人，還將這科學院，當了一回事呢。國朝有國朝的法度，陛下隻此一子，且國家立嫡以長，此乃國之本也，是以……老夫的建議是，此事……不必理會，廟堂之上，視其為兒戲，他便是兒戲，諸公勿憂！”</p>

“可是……”</p>

許多人皺起眉，不甘心。</p>

可劉健的話，也不是不在理，鬨起來，你能把兩個在大家眼裡隻娃娃一樣的人怎麼樣呢？</p>

說穿了，在諸位看來，無論是太子還是方繼藩，都不過是小屁孩子罷了。</p>

越鬨，科學院的聲勢反而越大……憑白的讓他們的胡鬨，引起了天下人的關注。</p>

眾人唏噓著，像吃了蒼蠅一般。</p>

“劉公所言，不是沒有道理。”王鼇此時發話了。</p>

他皺眉，似乎早就清楚了方繼藩的套路，道：“對於他們，不管，不理，不聞，不問，方為正道。”</p>

“隻怕禦史們，會仗義執言。”有人不禁憂心道。</p>

劉健淡淡道：“仗義執言，誰管得住，由著他們去吧，吾等恪守臣道，即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