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詭計！</p>
那位公爵覺得頭已有些眩暈了。</p>
仿佛喝酒上了頭一般。</p>
那種微熏的感覺，眼前開始出現些許的幻覺，他似乎看到，天上似有聖光，許多天使在唱著讚美詩。</p>
血液，還是自他的手腕處，涓涓而出。</p>
他很艱難的道：“你在明國內部，對其艦船，還有他們的水師，有什麼見解？”</p>
王細作躬身回答道：“這是一群強盜，一群瘋子，他們殘暴，無禮，是一群恬不知恥的異教徒。不過……他們的艦船，卻大多，沒有配備足夠的火力，他們的火炮，粗製濫造，他們的水兵，衣衫襤褸，麵黃肌瘦……是的，閣下，他們不堪一擊，而且……他們的行政體係，宛如一隻臃腫的泥足巨人，看似龐大，實則，卻隻以皇帝為中樞，誰控製了他們的皇帝，誰就可以令他們屈服。”</p>
這是一個很新鮮的見解。</p>
當然，王細作久在大明，當然對大明，有著遠見卓識。</p>
尤其是提到大明時，王細作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p>
那公爵沉默了片刻，他眼皮子，幾乎要抬不起來了。</p>
理發師觀察著他流出來的血液，念念有詞。</p>
公爵道：“屈服？”</p>
“是的。”王細作信心滿滿的道：“他們的京城，距離港口，不過百裡，隻要能消滅他們的水師，占領他們的港口，這個港口，叫天津，接著，便可向他們的京師進軍，擒拿他們的皇帝，那麼，整個明帝國，就會束手就擒，他們……那裡有數不儘的財富，他們的皇帝在宮城裡，更是藏著數不儘的寶藏……”</p>
接著，王細作自他的衣服裡，取出了一份羊皮輿圖，他取出，打開。</p>
一旁的葡萄牙總督和教士，紛紛上前來，這是一副標注的再細致不過的輿圖，輿圖裡，清晰的記錄了整個大明京畿區域的兵力部署，以及山巒和河流……</p>
那葡萄牙總督，心念一動，不過很快，他就恢複了冷靜。</p>
有侍從將輿圖送到公爵的麵前，公爵躺著，看到輿圖徐徐的在自己麵前展開，他雙目深沉，凝視著輿圖，接著，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p>
一旁的理發師見狀，立即道：“天主，閣下體內的魔鬼依然沒有驅散，我們應該進一步的進行治療。”</p>
理發師表情凝重，他取出了他的剃刀，鋒利的剃刀，血跡未乾，可在下一刻，這剃刀狠狠的在公爵的手腕上，又切開了一個口子。</p>
這一次，口子極大，以至皮肉直接外翻，那本是漸漸凝結了血液的舊傷口，一下子，又如河水泛濫一般，新鮮的血液，翻騰而出。</p>
公爵覺得自己已經氣力了。</p>
可是……他必須治療，來和魔鬼進行對抗。</p>
他的腦海裡，開始浮現出一幕幕幻覺，他看到了光，看到了無數的艦船，馳騁於洋麵，看不到數不儘的財富，看到……</p>
他努力的使自己冷靜下來，接著道：“好，很好，你做的很好，來人，賜予他三十個金幣，從現在開始，你將是我的私人顧問，如果……如果我們能夠征服大明，你將得到雙倍的報酬。”</p>
一個侍從，已經取出了一個小袋子，裡頭叮當的發出悅耳的聲音。</p>
王細作接過了這一小袋的金幣，忙是躬身道：“閣下，願意為您效勞。”</p>
這裡頭，是三十個西班牙金元，嗯……不少了，至少值幾百兩銀子。</p>
王細作將袋子收入了懷裡，恭順的告辭出了這奢侈的房間。</p>
就在他走出房間的那一刻。</p>
公爵對書記官道：“請以我的名義，給國王修一封長信，他需要立即了解這裡發生的一切，還有……這一份地圖……”</p>
他艱難的說出這番話之後……</p>
感覺這一刻，魔鬼雖然在自己身體裡流失，可自己的生命，似乎也在流失。</p>
一旁的教士，低聲在公爵耳邊，道：“閣下，這個人，不值得信任……”</p>
“我知道。”公爵努力的道：“這些……就是一群被流放的騙子和小偷，我……我怎麼可能，信任這樣的人，所以……我才賞賜給他三十個‘皮阿斯特’，而且，承諾等到我們成功之後，賞賜他更多，金幣，就是天主的皮鞭……咳……咳……會驅使他去做任何事的。”</p>
教士點頭，他抱著聖書，對此，表示認同。</p>
公爵的血液，又開始凝結了。</p>
看來傷口還不夠大。</p>
理發師繼續開始給他放血。</p>
……</p>
王細作從這總督的府邸出來時，他手裡掂著金幣的袋子，可就在此時，突然，鐘聲響了。</p>
突然，有人開始唱起了聖歌。</p>
王細作回頭，看著那巨大的府邸，這時候，他忍不住撓撓頭……</p>
好像……自己成為了私人顧問之後的一刻鐘，又失業了。</p>
……</p>
公爵的頭上，蒙上了繡著十字的裹屍布。</p>
教士帶著一群孩子，手持著蠟燭，悲慟的開始唱起了讚美詩。</p>
公爵的臉上，在蒙上裹屍布的那一刻，那血如白紙一般的慘然。他張大著自己碧藍的眼睛，可惜，那眼睛已經失去了任何的血色。</p>
理發師已經收拾了他的工具，退到了一邊，誠如他所言的那樣，健康與否取決於正邪神明較量的結果，而不幸的是，高貴的公爵，雖然不斷的放出了身體裡有害的血液，可依舊還是沒有抵擋的住魔鬼的侵蝕。</p>
理發師一臉惋惜，這已經是今年第九個蒙天主召喚的人了，可是……這有什麼辦法呢，這都是天主的安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