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恭送了弘治皇帝聖駕回宮。</p>

另</p>

一邊，交易所已經瘋了。</p>

這一點，便連那老謀深算，以為自己大賺一筆的劉文治，竟也沒有想到，他本以為，此時收割一批，已是大賺，而事實上，新股的行情，確實是穩定下來。</p>

可哪裡想到，陛下前去西山，親自探望周坦之的消息傳出來，緊接著又聽說陛下下旨，鼓勵周坦之養豬，揚言朝廷要予以一些恩惠。</p>

如此……交易所沸騰了。</p>

皇帝親自關心此事，這還了得，往後這新的養豬作坊，未來前景甚好。</p>

於是……股價竟開始了新一輪的漲幅。</p>

周坦之已經不在乎股價如何了。</p>

他心裡知道，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拿著這數不清的銀子，去做一件亙古未有的事。</p>

萬事開頭難，所有人都選擇了自己，那麼……自己便放手去做。</p>

因而……他拉著顧氏的手，不斷的囑咐：“那送來的宅邸，還有仆從，你不必客氣，該要的便要，兩個孩子，一定不可荒廢了學業，若能進西山書院讀書，那是家門之幸，你要竭力的支持，更要讓他們安下心來，大子為人頗為老實本分，不如學農；二子性子好動一些，從商也好，學文也罷，都由著他去。至於為夫……”</p>

說到此處，周坦之的臉色，格外的凝重起來。</p>

他後退了一步，突然作揖，身子長長的弓了下去，隨即道：“至於為夫，隻怕此後殘生，都要交給這些豬了，今日起，除了鞠躬儘瘁之外，已無其他念想，你在家中，不必掛念，年節之時，為夫十之八九，不能回家，享這闔家之歡，一年四季，你我夫婦，也恐難相見，隻是……這苦了你。”</p>

顧氏便淚水漣漣，她自知夫君這話是什麼意思。</p>

其實當她進了屋舍，看到這短短數月，滿屋子的書籍和文稿時，她便知道，自此之後，自己的夫君，便不會將心思放在他處了。</p>

她取了帕子，輕輕擦拭了眼淚，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夫君有大誌向，妾身豈有不知，我不過是婦人女流之輩，彆的大道理，也不懂。隻曉得，男兒誌在四方，有德之婦在家教子，操持家業，此古之皆然。夫君放心的養豬便是。”</p>

於是紅著眼睛，被周坦之送上了車，隔著車窗，遙望著道旁的周坦之，周坦之顯得消瘦憔悴，背有一些馱，他勉強笑起來，朝顧氏揮揮手。</p>

於是，再一次的忍不住，淚水便又如潮水一般在顧氏的眼裡落下。正如這車馬身後的斜陽，斜陽西下，帶著點點的昏黃，灑落在道旁，於是天地金黃，人已斷腸。</p>

周坦之擦了淚，而後，他鼓足了勇氣，隨即前去拜見方繼藩。</p>

雖然之前很討厭這個周坦之，不過方繼藩心腸軟，終究見了他。</p>

周坦之卻是拜下道：“齊國公，此前多有冒犯之處，還望恕罪。”</p>

方繼藩倒沒有驚異，樂嗬嗬的道：“我是個以德服人的人，胸襟也廣闊的很，你見我方繼藩何時與人計較國？從前冒犯的事，我已忘啦，不過你這狗東西，想不到竟是否極泰來，倒是令人意外。”</p>

以往的周坦之，聽了這些話，少不得羞愧無比。</p>

可今日，他麵上沒有表情。</p>

什麼清流啊，都養了豬了，斯文掃地，早已不在乎這個了。</p>

於是周坦之認真的道：“這些日子，正因為養豬，方才從中學到了許多的大學問，這些學問，是此前所沒有的，現在細細想來，竟是發現，這不就是新學的主張嗎？因而，這數月養豬的過程，便是學生蒙受齊國公教誨的過程，至今日，學生方知道天下的道理，並非是靠嘴皮子說出來，而是真正做出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