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隻眼睛，已是青腫，鮮血淋漓，而另一隻眼睛，努力的睜開，與此同時，這隻眼睛的瞳孔收縮，在這瞳孔的倒影裡，他看到了劍鋒迎麵而來。</p>

曹元倒吸一口涼氣，張口欲言。</p>

他似是想求饒。</p>

可是……</p>

那破空的劍鋒，卻已劈開了虛空，在弘治皇帝挺身之下，如毒蛇出洞。</p>

嗤……</p>

鋒利的長劍，刺破曹元的咽喉。</p>

劍尖自後頸貫穿而出。</p>

後頸之處，伴隨著劍尖同出的，乃是泊泊鮮血……</p>

弘治皇帝眼眸正視曹元的眼睛。</p>

曹元的眼睛，從更大的恐慌和錯愕之中，又變成了絕望，最終……這一隻眼睛，變得無神起來。</p>

他身體抽搐。</p>

口張大，想要呼吸。</p>

可一劍穿喉之後，呼吸禁絕，於是，嘴張大的更大，身子不斷的顫抖。</p>

最終……口裡噴出血，濺在弘治皇帝身上。</p>

弘</p>

治皇帝拔劍。</p>

渾身緊繃顫抖的曹元，在下一刻，隨著血箭自喉頭噴出，整個人，瞬間成了死物，再無聲息，趴在在血泊之中。</p>

弘治皇帝呼吸均勻，麵上，依舊沒有表情，甚至……他的眼神，是溫和的。</p>

而方繼藩在一旁，忍不住打了個冷顫。</p>

臥槽……</p>

他一下明白了。</p>

陛下就是陛下，殺人還不忘教誨自己。</p>

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嶽父，是真命天子。</p>

既然……大丈夫不可怒而殺人，君子應當學會控製自己的情緒。</p>

那麼同樣的道理。</p>

如果你控製了自己的情緒，壓製住了自己的憤怒，那麼……就可以殺人了。</p>

因為……既然自己沒有被情緒所左右，依舊還覺得，這個人應該殺，那麼……殺便殺了。</p>

殺之無悔。</p>

陛下英明啊。</p>

弘治皇帝收劍回鞘，忍著喉頭處似要湧出來的不適感，除此之外，似乎一身輕鬆。</p>

他將劍回鞘，咋沒有看地上的曹元一眼。</p>

這一切……從開始到現在，其實不過是驟然之間。</p>

此時……外頭的人聽到了動靜，紛紛衝了進來。</p>

人們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曹元，再看看渾身血淋淋的弘治皇帝。</p>

這隨來的南京諸官，頓時身軀顫抖，他們臉色慘然，兩腿發軟。</p>

“殺……殺人了……”</p>

“欽差殺了曹公，欽差殺了曹公……”</p>

人們拚著勇氣，抬起頭來，看向弘治皇帝。</p>

弘治皇帝麵若常色，握劍不語。</p>

緊接著，這南京諸官，忍住幾乎要作嘔的血腥，轉瞬之間，鳥獸作散，逃了個乾淨。</p>

逃時還不忘大叫：“欽差殺人，孝陵殺人了！”</p>

……</p>

留下的，乃是孝陵衛指揮。</p>

指揮詫異的看著弘治皇帝。</p>

他萬萬想不到……陛下居然……</p>

此時，弘治皇帝已旋身，輕描淡寫的看了方繼藩一眼：“繼藩啊。”</p>

“在。”方繼藩忙行禮。</p>

弘治皇帝道：“朕教授你的話，要三思，行事不可魯莽，要謹慎甚微，三省吾身者，方為君子。”</p>

方繼藩拜下：“兒臣謹遵教誨。”</p>

弘治皇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血衣，卻又道：“來人，梟其首級，祭祀太祖太宗吧，還有……朕要沐浴更衣，速去準備。”</p>

他連帶著劍鞘，一並解下，哐當一下，隨意丟棄於地，</p>

他的樣子，麵上沒有激動也無悔意，而是帶著寂寞。</p>

…………</p>

第三章送到，求月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