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他是左夢庚的上司,可是隻需要左夢庚對這兩位大佬上上眼藥,他恐怕連小命都保不住。
酒宴過後,劉源清特意留了下來,想要再和左夢庚拉拉關係。
左夢庚動作卻更快。
“劉叔叔來了本地任職,想必多有不諧。小侄看著,不忍叔叔困頓。些許心意,還請笑納。”
一匣子百兩紋銀,讓劉源清臉紅心跳。
以他的職位,這個數目不多。但這是左夢庚送的,是現在這個時候左夢庚送的。
自從見識了左夢庚和瞿式耜、張繼孟的關係後,即使左夢庚不送銀子,劉源清也得將他供著。
誰是爺,這一點還是要分得清的。
不過有銀子拿,總歸是好的。
“賢侄於劉某恩情儘矣,便是親族子弟也莫過如此。賢侄今後安心從軍,凡事叔叔都給你做主。”
等的就是這句話。
左夢庚狀似為難,輕聲道:“說起來,小侄確有一些軍務要報與叔叔。”
他將後營的情況說了一遍,又道:“此等軍伍,莫說作戰,便是活都活不下去了。倘若鈔關那等大事再來一次,咱們怕隻能眼睜睜看著。因此小侄有心,打算重整後營,還請叔叔支持。”
“這……”
劉源清難住了,眼珠子滴溜溜亂轉。
他已經厘清了臨清協,後營的情況他也知道,而且剛剛有一筆後營的餉銀被他收入口袋。
整軍就要花錢,這筆餉銀就要保不住。
足足三千多兩銀子呢,就這麽掏出來,心疼啊!
“賢侄有心,還容叔叔想想。”
左夢庚嗬嗬冷笑,知道他為何如此。
“關於如何整軍,小侄倒是有些思路。說出來,請叔叔參詳一二。”
他頓了頓,慢慢說起。
“如今朝廷財稅緊張,這軍餉怕是一時難以補足。指望朝廷,不知要猴年馬月。因此小侄就想著,整頓後營的事,先做著。至於這後營的餉銀,以及這剩下的人馬,倒是要勞煩叔叔費心。”
“嗯?”
劉源清愣住了。
他聽明白了。
左夢庚隻想要後營的名頭,至於後營的餉銀和那些兵將,他並不想要。
這合規矩嗎?
當然不合。
可他能拒絕嗎?
劉源清隻是略一思量,就決定裝傻。
今日瞿式耜、張繼孟聯袂出席,什麽意思?
不就是來給左夢庚站台的嘛。
本地知州和兵備都和左夢庚穿一條褲子,他一個參將膽敢有不同意見,張繼孟就敢查賬。
左夢庚的話裏,有一個部分令劉源清怦然心動。
那就是後營的財務,乾脆不要了,交到了他這個參將的手中。
那可是一個營的錢糧啊。
雖然實際上這個營隻剩下了一百多個老弱病殘,可賬麵上依舊是一個齊裝滿員的營,朝廷得按一個營提供錢糧。
不用多說,一個士兵一個月一兩銀子的軍餉,再加上武器、被服、糧草等,差不多要近兩千兩的巨資。
隻需要他現在點頭,這筆錢就會落入他的口袋。
劉源清老於軍伍,左夢庚的話他一聽就知道,其中有大貓膩。
這個笑眯眯的小子,隻怕是野心勃勃,不懷好意。
他要管嗎?
開什麽玩笑?
他劉源清從軍,隻是為了升官發財罷了。
什麽忠臣孝子、名垂青史?
有白花花的銀子重要嗎?
再說了,上麵兩尊大佛蹲著。他隻要敢稍加阻攔,腦袋落地之日就不會太遠。
“嗬嗬,賢侄誌向高遠,實在令人佩服。不過強軍健武,以護鄉梓,實乃迫切之需。放手去做,無須顧慮。”
左夢庚不要後營的財務,招兵買馬的錢從哪兒來,劉源清不管也不問。
此人在本地既然有莫大的勢力,想來自有財路。
對劉源清最重要的是,莫過於好好想想,後營的財務拿過來後,該如何運作一番,才能進入自己的腰包。
許多事的敗壞,往往並不是當事者察覺不到,最壞的莫過於視而不見。
這樣的大明,左夢庚可實在是太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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