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將一大塊殘破的明軍軍服呈遞給黃台吉。
那是王向東的軍服。
他引爆了手雷,與敵人同歸於儘後,軍服並沒有完全毀滅,還有不少碎片殘留在了現場,因此落到了豪格的手中。
“這夥明軍的棉甲裏沒有鐵片,好像不是什麽強軍。”
這個時代的人,判斷一支軍隊的水準,最直觀的方法就是看其著不著甲。
著甲的就是精兵,不著甲的就是炮灰。
因為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甲胄的保護效果是真的很好。
就比如明軍的火銃,麵對穿了三層甲的八旗兵,根本就打不穿。
既然死不了,那麽八旗兵的勇氣也就可想而知了。
見這夥明軍的“棉甲”裏沒有鐵片,黃台吉不免放下了重視,開始關心起豪格的傷勢。
“聽說你被明軍的火銃打傷了?”
說起這個,豪格不禁咬牙切齒。
“孩兒也是倒黴,竟然在兩百步外被打傷。回過頭來,非要教訓一下那幫偷懶的工匠。”
好吧,豪格以為自己被打傷,是因為工匠們給他提供的甲胄做工上偷工減料了。
他為何沒想到是這夥明軍的火銃不一般呢?
因為從他肩膀裏弄出來的米涅彈早就變形了,軟軟的一團,不仔細看和圓形鉛彈變形後的模樣幾乎差不多。
豪格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夥明軍使用的彈丸有著本質的區別。
這個疏忽,讓後營著實過了一段安穩日子。否則的話,黃台吉一旦意識到戰場上出現了新式武器,威力還這麽大,隻怕要舍棄其他地方,全力對付後營了。
這段時間,明、金雙方的戰事主要集中在山海關、灤州、永平、遷安一帶。
整體來說,已經打成了拉鋸戰。
祖大壽的防守做的不錯,力保山海關不失。後金進攻了幾次,全都受挫退回。
西線朝廷這邊也無力進取,隻能乾看著東線打的火熱。
孫承宗依舊在通州整軍。
這老頭對戰爭的看法從來沒變過,手裏頭的軍隊不練的強大了絕不出兵。
崇禎幾次催促,孫承宗都不為所動。
很明顯,他是將祖大壽當成第二個毛文龍了。
指望祖大壽在那邊拚死力戰,拖住後金,給他爭取時間。
這段時日各路勤王大軍陸續到來,孫承宗手頭的兵力越來越多,反攻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崇禎卻很惱火,隻以為孫承宗怯敵避戰。
唯獨黃台吉感受到了壓力和危機,已經開始謀劃退軍了。
同一時間,朝堂裏也有了新變化。
老狐狸韓爌在見到了錢龍錫的窘境之後,察覺到不宜久留,立刻給崇禎上書請辭。
崇禎見他這麽會來事,立刻就答應了下來,還賞賜了東西。
韓爌生怕多生事端,賞賜也沒要,輕車簡從,一路回山西蒲州去了。
同一時間,也有一個人離開了京師,準備回鄉。
到通州的時候,見到孫承宗和侯恂。當真是老友相見,淚灑滿襟。
此人就是原來的天津巡撫李邦華,當年的遼東鐵三角之一。
“方今朝廷,多做多錯,不做不錯,實非施展之地。我便去了,閣老獨扛時艱,萬望珍重。”
孫承宗頓足不已。
“孟暗之才,老夫儘知。陛下豈可棄賢於野啊?”
李邦華搖搖頭,去意已決。
對這個朝廷,他是失望透頂了。
就說剛剛過去的京師保衛戰吧。
當後金打過來的時候,李邦華就做了多手準備。他深知,要想守住京師,不能隻躲在城裏。
於是先後往通州、薊州各派了數千援軍。
要不是他把曹鳴雷所部的兩千人派去,袁崇煥連薊州都守不住。而侯恂更是靠著他給的三千兵馬,一天之內搬空了張家灣。
李邦華不僅主動派兵,還親自帶兵出城,準備和京師形成掎角之勢,互為奧援。
結果朝廷來了命令,讓他回城……
這下好了,大軍全部縮在城裏,哨探都派不出去,內外徹底斷絕。
崇禎更是聽信了襄城伯李守錡的讒言,剝奪了李邦華的權力。
滿桂在德勝門作戰的時候,被城上的大炮打傷了自家人,結果有人把這件事算在了李邦華的頭上。
李邦華因此而被罷職,背負了不該有的罪名。
再一想想袁崇煥的遭遇,李邦華當真是心灰意冷,走的無比堅決。
而對於李邦華的才能,侯恂再是清楚不過。
他想了想,對李邦華建議道:“李尚書如今脫離桎梏,悠遊山林,不妨先到臨清去看一看,或許有不一樣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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