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兵卒抬來菜油,全都潑在了楊禦蕃身上,隨後一支火箭射來,一代名將深陷火海,終成冤魂。
北門(定海門)處,內宦翟晟和萊州通判任棟依舊在奮力廝殺,力保城牆不失。
“大人,快看!”
任棟愕然回頭,卻看到鼓樓已經被熊熊大火包圍,漆黑的煙柱好似惡龍衝天而去。
一座城池中,鼓樓必定位於中心。一旦這裏遭損,意味著什麽也就不須多言了。
翟晟連滾帶爬過來,一隻手已經斷了。
“任大人,咱們咋辦?”
任棟抹了一把眼睛,知道事已不可為,吼道:“開城門,突圍!”
整個北城牆上數千軍民,不再拚死守城。現在的他們,要拚死給自己找一條活路了。
北城門被打開,叛軍還未來得及高興,任棟和翟晟就帶著守軍衝殺而出。
這夥人勢若瘋虎,一時竟將叛軍衝的七零八落。
待耿仲明趕過來時,他們已經殺到了掖水岸邊。
“圍殺他們。”
耿仲明一聲令下,叛軍開始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
任棟和翟晟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再這麽下去,所有人都必然要死在這裏。
可他倆除了奮力作戰,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大人,過河。”
一個婦人跑過來,對任棟吼道。
任棟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苦笑道:“過不去啊,咱們今兒都要死在這裏啦。”
那婦人抓住他的衣袖,問道:“大人,將來能給俺們萊州父老報仇嗎?”
任棟不明白她為何這般說。
可是待看到婦人的動作,任棟徹底僵住了。
就看到被男人們保護在後麵的婦人、老人和孩子,全都手挽著手,朝著河水中間走去。
數千人不發一言,腳步無比堅定。
有河為天塹,然人心變坦途。
很快地,滾滾流動的河水被數不清的屍體徹底阻塞,渡河終於能夠做到了。
還活著的人們一邊抹淚,一邊順著這條人肉通道脫離了叛軍的包圍,到了掖水對麵。
叛軍追到河邊,也被這一幕鎮住了。
耿仲明看著那些至死都緊緊抱在一起的、往常被他視為豬狗的老幼婦孺,不知為何,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腦際。
任棟最後一個過了河,看著不久前還活生生的那些生命,當場在河邊跪倒,帶著還活著的人磕頭不止。
當他爬起來後,隔著河水,瞪著一雙血眼,似乎要將耿仲明的模樣牢牢記住。
“耿仲明,你等著,我任棟在此當著所有萊州父老的麵發誓,今生今世一定要生啖汝肉、儘飲汝血。不報此仇,我任氏滿門男為奴、女為娼,永生不得超脫!”
耿仲明被撲麵的煞氣嚇的駐足不穩,一連倒退了十數步依舊驚悸不止。
眼睜睜地看著任棟和翟晟帶著還幸存的萊州軍民遠去了。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萊州城內的戰事才漸漸停歇。
喪心病狂的叛軍幾乎將城裏的人都殺光了。
當然了,抵抗到底的萊州軍民也給叛軍製造了巨大的傷亡。
足足超過萬人的傷亡,讓叛軍也十分疲憊,連發泄憤怒的殺戮都厭倦了。
可不管怎麽說,在名震天下的關寧軍到來之前攻破萊州,叛軍總算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全心準備迎戰。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小旗跑到孔有德麵前。
“大帥,有幾個人想要求見。”
孔有德吞掉嘴裏的肉,獰笑道:“到這時候才想著投降,欺我東江刀不利乎?”
那小旗忙道:“那些人說,城牆是他們炸開的。”
“恩?”
孔有德、耿仲明等人頗為意外,便道:“讓他們過來。”
不一會兒,幾個平民被帶到近前,乾脆利落地跪倒跟頭。
“草民布時仁拜見大帥。”
孔有德打量著對方,見布時仁年紀輕輕,但神情裏隱藏著精明。其餘幾人都作仆人裝扮,戰戰兢兢的模樣不值得關注。
“你說是你炸開城牆的?說說,你是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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