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爾紮哈有些意外，但更多地是一種局促。</p>

就如同運動員在失去了行動能力後，其內心的落差會比普通人強出許多一樣；</p>

先知在失去了對未來脈絡的掌控和趨勢的預判後，內心也會湧出更多的惶恐。</p>

短暫的零點幾秒時間內，瑪爾紮哈的腦子裡回憶了一遍他跟瑪庫爾勒的對話。</p>

他無比確信自己已經在話裡話外告訴了自己這位‘奴仆’，自己才是他最好的選擇。</p>

自己，將會駕馭著虛空毀滅所有人類。</p>

自己，將會成為這個殘酷世界的終結。</p>

自己，將會讓所有的不幸都從這個世界剝離。</p>

雖然最後的最後，所有人包括自己這個‘奴仆’也會死去。</p>

但瑪爾紮哈覺得這自己這位奴仆應該懂一個道理。</p>

先死和後死，是有很大差距的。</p>

而他，能保證這個奴仆成為這個世界最後一個人類！</p>

這是一個無比尊貴的殊榮。</p>

他不相信一個活了四百多歲的聰明人能拒絕這個誘惑。</p>

但</p>

瑪爾紮哈抿了抿嘴唇，許久沒有品嘗過獻血滋味的他，從自己的血液裡品嘗到了一些腥味。</p>

“為什麼？”</p>

“您不是會看麼？”</p>

瑪庫爾勒的聲音響了起來，語氣裡依舊充滿了尊重。</p>

仿佛現在並不是他把自己的手掌插進了瑪爾紮哈的心臟裡麵，而是兩個人正對坐著互相探討問題。</p>

“我說了，我看見的最後一個畫麵，是門開了。”</p>

先知並不是全知。</p>

且預知的未來裡出現的角色‘位份’越大，這預知的難度和代價也就越大。</p>

像是這種幾乎能決定整個大陸未來走向的預測，差不多每一次都需要透支掉瑪爾紮哈的不少底蘊。</p>

他的那些布局和算計，更多是掌握了一點方向後，再結合自己的眼界和經驗去判斷。</p>

但現在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經驗出現了問題。</p>

或者說，是他對麵這個人出現了問題！</p>

“是這樣麼，我還以為您真的全知全能。”瑪庫爾勒有些遺憾地說道。</p>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全知全能的存在。”</p>

“不。”瑪庫爾勒搖了搖頭，“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全知全能的人。”</p>

這個人，對於小孩來說，可能是自己的父親；</p>

對於成年人來說，可能是自己認知裡混得最好的那一個，比如獅子爸爸，斑馬爸爸之類的。</p>

瑪爾紮哈糾正道：“但這不過是一種臆想。”</p>

“是，但這是一種美好的臆想。”</p>

瑪庫爾勒的話讓瑪爾紮哈沉默了，他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瑪庫爾勒想要殺自己的原因。</p>

而在他們對話的這段時間裡，上麵那位剛剛準備從門內走出來的存在，又停住了腳步。</p>

一道猶如實質地目光出現在了周圍的紫色光芒裡，它在注視著瑪爾紮哈和瑪庫爾勒，像是在注視著兩個有有意思的螞蟻。</p>

“它在看著我們。”瑪爾紮哈又開口了。</p>

“我知道。”</p>

“它現在肯定覺得人類很愚蠢。”</p>

“或許吧。”</p>

“不是或許，而是真的很愚蠢。”</p>

瑪爾紮哈抬起了頭，無視了自己胸口位置的創口。</p>

而與此同時，那些流淌到地上的紫色血跡瞬間亮了起來。</p>

同時亮起的，是瑪爾紮哈體內的血液。</p>

這道光芒直接順延著瑪爾紮哈的傷口覆蓋到了瑪庫爾勒的手臂上。</p>

下一刻，瑪庫爾勒感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仿佛那熟悉的雷霆枷鎖又回到了他的身上。</p>

“你就是這個愚蠢的代表，你竟然試圖用我給你的力量來對付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