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想不到的局勢(2 / 2)

“隻是捆綁的話是阻止不了阿戀的。”</p>

和尚歪歪腦袋問道。</p>

“怎麼回事?”</p>

“字麵上的意思。鬆崎小姐很幸運呢。”</p>

林先生說著看向綾子。</p>

“恐怕附身在阿戀身上的家夥也還沒弄清楚怎麼使用阿戀。要不是這樣的話,鬆崎小姐早就死了哦。”</p>

“那是什麼意思?”</p>

“所以說,是字麵上的意思。那家夥要是掌握了阿戀真正的使用方法,我們是毫無對抗手段的。不管是捆綁還是監禁都沒用。不止我們――阿戀自身也無法存活下來吧。”</p>

大夥兒不假思索地把視線移向熟睡的阿戀。??什麼意思?</p>

“要是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的話,你會告訴我們吧?”</p>

“萬分抱歉,這是我的一己之見。”</p>

和尚無力地垂下肩歎了口氣。</p>

“我說啊。”</p>

“我明白您的不滿,但恕我無可奉告。隻能請您相信,阿戀是超出你們想象的危險人類。”</p>

我和綾子麵麵相覷,完全搞不懂。</p>

“我問一句。你打架很強嗎?”</p>

和尚一問出口,林先生乾脆地答道。</p>

“大概。”</p>

“和阿戀打誰會贏?”</p>

林先生麵無表情地說了出來。</p>

“互相廝殺的話,阿戀的壓倒性勝利吧。”</p>

――什麼?</p>

和尚直直地盯著林先生,然後深深地深深地歎了口氣。</p>

“了解。也就是說,就算卷起來丟進倉庫也沒用吧?阿戀是危險人物。這樣的話就沒時間去等約翰了,隻能趁現在嘗試除靈了。”</p>

林先生看著和尚說道。</p>

“我認為就算是布朗先生也沒辦法。”</p>

“為什麼?”</p>

“阿戀那種類型的人很難被附身,相對的,一旦被附身就無計可施。”</p>

“阿戀那種類型”</p>

“意誌極端強烈,自製力超群的類型。回嘴的話就會很固執。是很難讓附身在這種類型的人身上的靈離開的,隨便出手導致其暴走的話會非常危險,――特彆是阿戀。”</p>

“――那麼,要怎麼做才好?”</p>

“不知道。”</p>

居然說不知道,怎能這樣!</p>

“要是能找出附身其上的靈的真麵目,就有可能找到有效的除靈方法,又或者就連我都能讓其離開也說不定。”</p>

和尚把頭發往上攏。</p>

“哎呀呀”</p>

“喂,和尚。”</p>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p>

“要讓附身靈離開是那麼麻煩的事嗎?”</p>

從電視上看得,這不是靈能者的代表性工作嗎。然而林先生、綾子與和尚,三人都是靈能者但誰都沒辦法除靈。</p>

“雖說統稱為附身靈,但也有很多種呢。――不是常說嗎。是不是被惡靈附身了啊,最近身體不太好,厄運連連不管做什麼都不順。”</p>

“嗯。”</p>

“這種情況雖然說是附身,但隻是緊跟在一旁而已。靈是會吸食人的精力的,所以才會身體不好,做什麼都不順。”</p>

“這樣嗎?”</p>

“差不多。這種情況毫不費勁就可以除靈。如果是弱小的家夥的話,靈能者光是靠近,它就會逃走了。”</p>

“哦哦。”</p>

“如果是更有實感的家夥的話,就會變成牢牢附著的狀態。在耳邊呢喃著不好的事情,灌輸著荒唐的欲望。這種情況下,被附身的人就進入‘中魔’狀態了不過這也不太麻煩呢。隻要被附身的人自身意誌很頑強,不用找靈能者就能除下來哦。”</p>

唔唔。</p>

“最麻煩的就是戀少這種人了。普通人是不會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的。就算是中了再強烈的催眠術,自身沒有自殺或殺人想法的人是無法讓他那樣做的,會因為強烈的心理抵觸而清醒過來。”</p>

“但阿戀?”</p>

“所以才麻煩啊。能讓他做出違反本人意誌的事,就是說已經是本人的意誌無法抵抗的狀態了,也就是寄生在大腦深處的狀態。要除掉這種靈就非同小可了。”</p>

“唔”</p>

“大抵附身靈這種東西是在本人的意誌力精神力軟弱時附上去的,是陷入擔心、喪氣、虛弱狀態時的事啊。精神狀態積極向上精力充沛時,靈根本就不會靠近。戀少那種類型是靈最討厭的對手吧。”</p>

“自我主張,冥頑不靈,絕對自信,大約連低落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類型呢。”</p>

“正是如此。大概是趁其一瞬的不備強行寄生的吧。不過既然對手是阿戀,那就不是半吊子的靈能做到的的確就算是約翰也很棘手吧。”</p>

“不過阿戀跟普通人不同擁有充沛的精神力,因此”</p>

“所以就越發棘手了啊。附身上去的家夥完全吞掉了阿戀的意誌進行支配。這樣的話,本應用於退靈的精神力被濫用於保護靈。除靈或是其他的說到底就是精神力的碰撞,所以理所當然的是精神力強的贏。你覺得阿戀和約翰哪個比較強?”</p>

“阿戀。”</p>

“對吧?所以說除靈很難,因此隻有繼續調查了。不過,這期間戀少要怎麼辦?”</p>

對於無論捆綁還是監禁都沒用的對象?</p>

“我來壓製。把他緊緊地捆上,讓他就這麼睡下去是最好的吧。要是清醒過來就危險了。”</p>

“戀少沒危險吧?”</p>

和尚繃著臉問道。</p>

“也就是說,會進入毫無防備的狀態不是嗎?”</p>

“我會留下式神。”</p>

所謂式神就是聽從林先生命令的使役靈。</p>

“可靠嗎?”</p>

“全部留下來的話。”</p>

“全部?”</p>

和尚詢問道。</p>

“我所擁有的式神有五個,各有其能,互補互助。全部留下來的話就萬無一失了,不過相對的我就幾乎沒什麼能力了。”</p>

“也就是你會能力下降。”</p>

“正是如此。”</p>

和尚一彈指,說道。</p>

“一直糾纏於戀少就沒法行動了。正如你所言,阿戀是危險人物的話就更是如此。就這麼辦。”</p>

“接下來,怎麼辦呢。綾子、麻衣。”</p>

我和綾子摸不著頭腦地麵麵相覷。和尚笑著對我們說道。</p>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要在阿戀不在的情況下乾下去了。”</p>

稍微頓了一下繼續說道。</p>

“那家夥真是沒用。變成這副樣子,連帶著他逃出去都沒辦法吧。也就是說我們毫無選擇餘地。拋棄阿戀獨自逃生,或是試著儘力做下去。”</p>

我不假思索的叫出聲來。</p>

“棄之不顧什麼的怎麼可能做得到!”</p>

和尚得意地笑了笑。</p>

“那麼,麻衣會留下來吧。綾子呢?”</p>

我回過頭,看向陷入短暫沉默的綾子。</p>

“要是沒自信的話就退出吧。”</p>

綾子攏了攏頭發。</p>

“你好像很有自信呢?”</p>

“哎呀,總有辦法的不是嗎。”</p>

“看上去一點都不可靠啊。”</p>

和尚撓了撓頭。</p>

“戀少不在還真棘手啊。但我們也有阿戀所沒有的東西呢。”</p>

“哎呀,這還是初次聽說。能否讓我聽聽是什麼呢?”</p>

和尚輕輕眨了眨一隻眼睛。</p>

“謙和的態度和親切的性格。”</p>

噗。</p>

綾子頓了一拍,忍不住笑出來。</p>

“的確如此。”</p>

不過,那是和阿戀比的話</p>

綾子大大地歎了口氣。</p>

“我來幫手。要是對阿戀見死不救的話,作為一個人就完了呢。”</p>

“因為我們是親切的好人~”</p>

“正是如此。”</p>

好,這裡就由我們來加把勁,讓阿戀欠下人情吧。</p>

5</p>

――我在夜晚的路上奔跑著。</p>

被逼到走投無路,拚命的跑著,我在心中低叫著:居然變成這樣。(居然變成這樣?)跑著跑著就越來越難過。想著,居然演變成這樣的狀況。(這樣的狀況?)接下來到底要怎麼做才好啊。</p>

是林中小道。跑啊跑啊就穿出了樹林,一下子來到了一座小小的廣場。僅在樹林邊緣長滿了茂盛的夏草,能看得到有人影在那裡。站著的是誰?躺著的是誰?我就像被釘住了般停下了腳步,再次想著:居然變成這樣。</p>

站著的是阿戀。他沐浴著月光,臉色仿佛不似此世間之物般的白皙。手上握著菜刀。刀被染成了鮮紅色,刀刃上現在仍滴落著水珠。</p>

“我把他殺了。”</p>

阿戀說道。躺著的是彰文先生。緊閉著雙眼(怎麼會這樣),已經沒有呼吸的樣子了。我捂住臉,這樣就已經全完了(全完了?)。</p>

“這是無奈之舉。”</p>

阿戀說著扔掉了菜刀,伸出了仍然白皙的左手。</p>

“為什麼?”</p>

我沒有伸手去握那隻手。</p>

“我一到這裡,這家夥已經在了。我還以為麻衣背叛我了。”</p>

“我怎麼可能作那種事。”</p>

“但是這家夥比較有錢,也有地位。”(啊?)</p>

“那種事完全不重要啊。”</p>

我再次捂住臉。</p>

“我就以為麻衣背叛了我,以為你果然選擇了這家夥。”</p>

“這怎麼可能啊。”(這、這就是俗稱的“三角關係的了結”嗎)</p>

“我都說了要這麼做,然後一起私奔啊。為什麼都不相信我啊?”</p>

“知道這裡的應該隻有你才對。”</p>

“信被替換了。我在完全不同的地方等你”</p>

我抓住阿戀的手。阿戀把我拉到身旁。(呀~呀~)</p>

“接下來怎麼辦?”</p>

“殺人匿逃是不行的。”(那倒也是)</p>

“那要死嗎?”(咦?)</p>

“嗯。反正去自首也是被殺。”</p>

“那一起吧。”</p>

我這麼一說,阿戀微笑了起來。他默默的拉過我的手,牽著我的手跑了出去。</p>

――啊,等等。</p>

理所當然,這不是夢嗎?我居然會做這麼難為情的夢。意圖和阿戀私奔,然後被某個人阻撓,和彰文先生變成三角關係?好、好像太讚了。不、不能這樣。但接下來和阿戀殉情嗎?回到東京後說給阿高以及前輩聽,當作笑料吧。――不對!(在這種情況下,我怎麼還在搞笑啊)</p>

我跟著阿戀向前跑,轉頭看去能看到追兵。跑啊跑啊,我們抵達了神社。</p>

我突然想到,為什麼不是海邊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應該是要前去海邊才對。</p>

抵達神社後,我腳都跑軟了。雖然阿戀一個勁地拉我,但我已經走不動了。和尚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站立於一旁。</p>

“再跑也沒用了。我們被包圍了。”(包圍?)</p>

阿戀向四周張望了一下。</p>

“到此為止了嗎?”</p>

“我們會怎麼樣呢?”</p>

綾子這麼說道。旁邊站著林先生。</p>

“已經有所覺悟了呢。”(覺悟?)</p>

我正想問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周圍的樹林中不斷的有人走出來。人數不明。所有人都持有刀械,我們已經無路可逃。他們逐漸進逼,我感到了絕望。</p>

――這種背叛行為。(背叛?)</p>

“定會”</p>

有人說道。我點點頭,捏緊拳頭。</p>

“定會詛咒你們直至末世之時!”(末世?詛咒?這是什麼意思?!)</p>

榮次郎先生舉起刀向這邊靠近。我隻能瞪著那將要揮下的閃亮白刃。</p>

――我突然醒了過來。</p>

我在昏暗的房間中。寬廣的八疊大房間內鋪著兩床被褥。綾子在熟睡著。不知什麼原因,本應緊閉的紙拉門打開著,分外清亮的月光穿過走廊的窗戶照射進來</p>

這是怎樣的一個夢啊。</p>

正陷入沉思時,窗戶那邊傳來咚的一聲。我抬起頭,窗玻璃再次發出聲音。有誰在投小石子。</p>

我站起來打開窗戶,窗戶下是隔著很遠的海灣水麵。漆黑的水像鏡子般伸展開來。從水麵上以雪花降落的速度飛舞起無數的白光。白光就像人的靈魂一樣,搖曳著微弱光芒,然後嗖的一下消失於空中</p>

啊啊,我還沒醒過來啊。</p>

水麵上能看到一個人的身影是阿戀。他抬起頭仰望著我,然後招呼道“下來”。我像被牽引般越過窗框跳了下去。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這是夢。</p>

我輕飄飄地落在水麵上,宛如赤腳踩在玻璃上的感覺。數個光點飛舞向空中。阿戀微微一笑,是溫暖而又稍稍有點困擾的笑容。</p>

“事情變得很麻煩了呢。”</p>

我這麼一說,阿戀就點點頭,然後,</p>

“做夢了?”</p>

這麼問道。</p>

“夢?難道是指阿戀和我殉情的那個?”</p>

阿戀放心般地微笑著,點點頭。然後稍稍歪了歪頭問道。</p>

“害怕嗎?”</p>

“不。並不會。”</p>

“那就好。”</p>

阿戀微笑著。那柔和的眼神讓表情異常好看。</p>

“難道那個夢是阿戀讓我看到的?”</p>

“稍微有點不對。我隻是為你指引了入夢的方向。”</p>

“指引方向?”</p>

我反問回去,但阿戀隻是點點頭。</p>

海灣被斷崖完全包圍著。一邊的斷崖就像被切出一道細細的V字形龜裂一樣,從裂口處和海相連。在那條細細的小路上,岩石宛如在角力般突起,水麵平靜無波。仰望背後,能看到像清水寺舞台般用木材搭建起來的建築物,真是絕佳的景致。無數的白光飄飄蕩蕩地穿過那裡升起來。龜裂的右邊能看到巨大的黑色洞穴。那就是彰文先生說過的洞窟吧。峭立的斷崖完全是由硬岩所組成。在岩石表麵上,從洞窟入口處延伸出像是被挖掘出的凹處。這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誰刨出來作為通道的吧。大約是人勉強能行走的寬度,以目光沿著看去,不久就變成了石階,延續到斷崖之上。</p>

我眺望著四周,眼前橫著飄過了小小的光點。</p>

真像是雪。</p>

“這些都是靈?”</p>

“對。像是被聚集來的靈呢。”</p>

阿戀說著向洞窟的方向走去。走到入口前然後招呼我過去。</p>

洞窟並沒有多大,比體育館的一半還小。</p>

聽說連接著海和海灣,所以我還以為水肯定是相通的吧,結果並非如此。洞窟的地麵比水麵還要高一米以上。滿地的石頭到處滾來滾去。洞窟呈“く”字形的曲線,另一邊能看到海。大大小小的岩石突出於海麵,被平穩的波浪擊打著。海那邊的地麵要稍微低一些,所以波浪能打上洞窟的入口處。彎曲的洞窟最裡麵建有一座小小的祠堂。小小的白光好像是從海那邊的入口乘著波浪聚集過來的,通過洞窟而穿到海灣,然後飄上空中。</p>

“這些是什麼靈啊?”</p>

“大概是這附近死於海中的生命。這裡好像是聚集靈魂前來的場所。”</p>

我試著伸出手,用指尖碰觸那小小的光點。指尖上有什麼在跳動的感覺,不知為什麼我了解到那是魚。</p>

“而且還有祠堂呢。”</p>

我一邊說,一邊回頭看向祠堂。那是座古舊的小小祠堂,總覺得看上去有點扭曲。</p>

“好像很奇怪。”</p>

阿戀點點頭。</p>

“我也不知道。並不是不好的場所,但好像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對了,就像是靈場。”</p>

“唔嗯”</p>

我一邊點頭,一邊問阿戀。</p>

“阿戀,你還好嗎?”</p>

“嗯。對不起,讓你擔心了。”</p>

“嗯看上去像是沒事了。”</p>

我這麼一說,阿戀微笑起來,是非常漂亮的笑容。我看著那個笑容,覺得果然自己是喜歡阿戀的。</p>

――然後我真正的清醒了過來。</p>

清醒?嗯,清醒了。</p>

睜開眼的瞬間,感覺非常可惜,還想說更多的話啊。我就這麼躺著轉動脖子。紙拉門好好的關閉著。黎明青白色的光線越過白紙射了進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