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第三炷香燃儘落於台麵,憑得散落一片灰燼。
台上仍未分出勝負,那二人身形亦未有一絲不穩。
眾人都未覺時間已然過去半個時辰。
“無妨,再點。”下屬來稟,將軍卻笑得開懷,拂手洋灑。隨性而道。
第四柱香被點燃,嫋嫋煙霧縹緲,於空中溢散。
竹林刷拉而落葉如雨,青蔥竹竿因重量而誇張彎折,人們急往竹林處奔走而看,便見那掩映竹葉間交手身影驟亂如麻。
群鳥驚起,乍飛而環繞徘徊,一時嘈雜不斷。
“刷————”忽得,一道灰影如飛箭自竹林射出,砰一聲重響落於台麵。
眾人驚作爭相仰頭看去,長老席一陣騷動。
栩栩然,再一道青影現於半空,負劍而立。
人群寂靜無聲,無人搞得清究竟是何狀況,先前竹林掩映下,肉眼亦看不清。
習過武的人卻是心中明澈得。二人原本節奏掌握得都極好,那灰衣客甚至逐漸扭轉趨勢,乘上風之利。
卻不想,眾人屏息靜氣翹首以待之時,他竟犯了極低劣的錯誤。
那本應擋而後移的劍式他竟直接為攻。將空虛展露無遺,內力加持之下,他根本來不及遮掩抵擋。
青眼灰衣客有佳的人大失所望,紛紛搖頭頓首,一時哀歎聲與驚呼聲相生。
誰也無法料得,他竟會出此大漏。
武林大會隨這漫漫雜緒中落了尾聲,眾人心中五味雜糧,拋開偏向一說,如此絕倫之比落得這麼個蛇尾。
實在是可惜,可惜。
而那灰衣客亦隨之銷聲匿跡。仿若從未出世過,如煙火消散。
“隻見嗖…砰!”昏黃燭滿溢的房內,小如正繪聲繪色,手舞足蹈著,眼中搖曳火舌充溢出神采。
宋還辭腿上還擱著一本書,她拄著額側倚於羅漢床上,時而點點頭附和,卻是昏昏欲睡。
小如講得正興頭上,麵上神色變換如雲。卻接近尾聲時,那先前的激動便全然被失望代替,眉眼都隨之低垂黯然了去。
“突然輸了?”宋還辭微闔著的眼終是睜開。她挑眉,唇瓣緩啟,輕而複述一遍,燭光流轉於那淺棕眸子。
小如收勢走來,一派篤定重重點頭。
宋還辭玩味揚唇,眼中卻不見得認真神色,她似是倦了,闔眼將小如辭了去。
清晨,鳥鳴寥寥幾許,天剛吐露青白,百姓家仍大多淺眠。茂然樹冠輕擦。似突生了風。
燥風習習,自半掩的窗拂過床笫之上。
“阿嚏…”宋還辭幾乎是片刻便被冷醒了。她望著窗蹙起眉,輕歎片刻,挪移至床側取下披風將周身裹好,半踩著鞋挪去窗口。
“!”一道青影兀自眼前閃過,下一刻,天旋地轉。身體騰便騰空了。而後以極快得速度被帶離了府。
腦中暈眩緩去,宋還辭心臟狂跳,隻見那流轉的屋簷,樹冠殘影便知自己是被…擄了????
抿緊的唇無意識微啟,她極快得審視起境遇,無論如何都不好輕舉妄動。
最先看出的是這人的身法。她雖未習武,但覽過的群書中卻有所涉及。
這人輕功了得,力氣也不小。若非是倒轉的景象都感覺不出是被扛著。
如此的身形和武功並非熟人所有。
宋還辭手中生出汗,麵色因被扛於肩上而充血泛出淡紅。斂起的眼緩而小幅得往四周建築布局看去。
城中,西行,他們要去城外!
現下境遇又焦灼了去。郊外,說明並非隻貪圖財權,買凶殺人最是可能。
“………”宋還辭捏緊了指尖,紅潤短甲因用力而泛白。她強忍住咳意,儘量以平緩語氣與之周旋幾刻。
“少俠腳程自是快,可想要出武都,卻至少還需半個時辰,城中各處皆為我府中暗哨,此刻定是已然發覺了,若是…!!”宋還辭話剛及尾聲,便覺著嗓子突兀卡住,論如何發聲都隻餘唇齒比劃。
“聒噪。”隻聽得後方一道清朗青年音極短得不耐吐出幾字。
“…………”完蛋。
宋還辭顧不得無語,眼下是一片惶恐,她開始盤算起在他目及之下暗暗求救的可能性。
實在不行,隻能拚一把書上點穴術之實操了!
但轉圜,她忖然…若是知她有反抗之意,現下他就應打暈了自己又或是令自己不能動彈,怎會什麼都不做。
“我不殺你。”那人似是瞧出了宋還辭的心思,嗤笑調侃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