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待她腹中胎兒落地,再做定奪(1 / 1)

6祝思嘉喃喃道:“為自己而活一回……”是啊,在宮中的時日久了,她都險些忘了她重活一世的真正目的。一開始,她接近晏修,就規劃好了要毫無顧慮地離開的,甚至做好了一切準備,就待她大仇得報那日。中間生出的唯一變故,便是她根本沒想到晏修居然這麼好騙、這麼好哄,甚至說一不二,當真隻與她一人相好。饒是再如何相愛的兩個人,經曆了這麼多次誤會、挑撥和離心,便是堅硬的銅鏡也能生出裂痕,更何況是人心?晏修不尊重她的時候,她雖知道自己咎由自取,可還是會難過。禦書房那次,她的心碎到了極致,縫縫補補,補回了醜陋的形狀。他明明知道她最是在意親人的,為什麼連元存的消息,都可以變成刺向她的刀?原來他最明白如何摧毀人的心智,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玩弄人心,沒有一個人敢說他半句的不是,。她在他的牢籠裡一日,永遠都隻能做一隻被他玩弄的金絲雀。祝思嘉知道,她和晏修的裂痕是修不好的。就算修好了,她也不能接受這份感情有任何瑕疵,更不相信往後會經受得住任何風浪的考驗。所以她一定要離開,還要選擇讓他痛不欲生的方式離開。在她還年輕貌美的時候,在他最愧疚的時候,在這段感情即將起死回生的時候,選擇讓他用一生來記住她。騙人是她的不對,可請允許她有一點點的私心吧。至於晏行,她實在拿他沒轍了,她低頭認輸了,她承認她就是鬥不過他。她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跑了,不陪他們姓晏的糾纏了,塞北江南,雪山大海,她都要去看一遍,過一回她祝思嘉自己的人生。祝思嘉正色道:“所以,祝思儀肚子裡的孩子,我不會輕易動手。因為、因為她侍寢那夜,內情究竟如何,無人知曉,萬一她肚子裡的孩子,當真是陛下的血脈……”萬一晏修那夜,當真是對祝思儀動了情呢?這一世,祝思儀和晏行撕破了臉,祝思嘉可不敢保證,她會再去找晏行借種。她不敢輕易拿人性去賭,尤其晏修,曆代天子都接受了會有三宮六院的思想,寵幸一個女人對他而言,不需要有任何負擔。朱雅略有遲疑:“這……這倒也是,男人的話不可輕易相信。隻是臣還有一事,必須告知您,陛下和您姐姐,乃是三代以內的近親,這是不爭的事實對吧?”祝思嘉:“那是自然,他們親上加親,親得不能再親……”朱雅:“三代以內,近親通婚,不僅孕期容易流產,生下孩子患有各種疑難雜症,甚至於體弱、畸形,幾率極為高。若您姐姐懷的當真是陛下的種,那她這一胎,便極為凶險。所以在奴婢的家鄉,甚至有律文規定,近親不得通婚。”祝思嘉:“可也有幾率,生出正常的孩子,是嗎?”朱雅:“是,且生出的孩子多為不世之材,但莫要報太大的希望。”祝思嘉犯了難:“看來她這一胎,無論如何,也要等落地再做定奪。”朱雅:“娘娘的意思——”祝思嘉:“若她腹中胎兒,當真是陛下血脈,且健康如常,那這孩子,就是未來的大秦天子。我自有辦法讓陛下去母留子,把這孩子過繼到我膝下;倘若不是,亦或者這孩子生來易夭折,就請朱大人發揮您的才智,務必要置祝思儀於死地。”朱雅:“娘娘想收養這孩子,不想離開了?”祝思嘉:“並非如此,過繼到我膝下,一來是殺人誅心,讓她體會什麼叫絕望;二來就算我死了,但陛下也會看在我的名義上,將這孩子培養成合格的儲君,大秦社稷才能穩定。”倘若這孩子體弱或血脈不——祝思嘉不相信,在她離開後,晏修不會寵幸彆的女人,生下一個健康的儲君。他向來顧全大局,對她的偏愛也僅限於她還活著時候。如果她“死了”,興許晏修就要打破那些諾言了。這樣對大秦江山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朱雅:“娘娘可想好,您離宮後的路了?想好要去何處落腳、謀生、安定?”祝思嘉想到從前那些無拘無束的生活,不由得心生向往:“再差,還能比留在宮中,任人掌控還差嗎?朱大人,在長門殿那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事,終於勘破,我和他之間缺的是什麼,也為何不能永遠順遂地再一起了。”“我想要自由,想要體會自食其力、自己給自己做主的滋味,他想要的是帝王霸業,想要大秦空前強盛,我想要的太小,他想要的太大太多,這本身就是衝突的。”朱雅:“臣能明白,娘娘一直就不是在意榮華富貴的人。隻是陛下雖不在宮中,可離宮之事也絕非易事,除了臣,您恐怕還需要彆的幫手。”祝思嘉和她都不約而同望向窗外。即使碎玉站崗的地方不是這個方向,但她們都知道,碎玉其人,可用。朱雅泄氣道:“他再忠心於您,可並不是那麼好打動。帶您離宮之事,險過他從前在厭雪樓執行的所有任務,稍不留意,他就會性命全無。”碎玉並非刀槍不入的怪物,他是人,他同樣有恐懼和拒絕的權利。祝思嘉:“我也知道,可我除了錢財,沒有什麼能給他的了。朱大人,我與您合辦的那些產業,三年來,我能收得多少分賬,請您待我‘清醒’後,拿進宮中讓我過目一遍。”“他在我身邊這麼久,誤了他的前程,我自會想辦法為他另謀高位,保他後人也衣食無憂。”朱雅:“您是要把那些錢財,全都贈予他?就為了出宮?”三年,祝思嘉能分得的盈利約有白銀五萬兩,五萬兩的錢財,碎玉得接多少任務才能賺來啊。祝思嘉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推不動,那就是錢還不夠多。離宮一事,並不是當下之急,還需從長計議。”“今日未與朱大人交談前,我尚在搖擺;可得您指點,我心意已決,請您放心,天南地北,我祝思嘉無論去何處,總能活得好好的。”……朱雅離宮前,又問了她最後一個問題,祝思儀究竟和她有何種深仇大恨,要她處心積慮,這般對付。祝思嘉沒有正麵回答,前世,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她淡然道:“朱大人,女子若不擇手段向上攀爬,在您看來如何?”朱雅:“臣自然不會反對,愛人不如愛己,尤其身為女子,更當以自己為重。”祝思嘉:“不錯,其實我一直很羨慕長姐那樣的人,更羨慕她的性子,可惜……可惜我這樣的人,在她眼裡,就是顆棋子罷了。但她不知,棋子,亦有奮力反抗的那日,這世上本就不該存在棋子,這便是我與她的恩怨。”她又笑眯眯叫住朱雅:“朱大人,昔日有一詩,忘卻向您求教了。棄我去者,下一句是什麼?”“昨日之日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