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恕屬下再難從命(1 / 1)

祝思嘉收回視線:“去啊,自然要去,怎麼不去?”碎玉麵色一頓,收好刀為她開路:“好,那您跟緊屬下。”去百味齋一路上,祝思嘉的腦子都沒停下過思考。先前她還不確定,祝思儀肚子裡到底是不是晏修的種。見到今夜突發之事,她立即明白過來,祝思儀絕不是坐以待斃之人,總該為她腹中孩兒籌謀。孩子肯定不是晏修的,不然她不會冒這麼大風險摔自己一跤,提前產子。今夜有無數人證,就是最好的時機,而若想對祝思儀下手,趁她生產取她性命,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偏偏要利用祝思盈的婚事,來成全自己的計策,祝思嘉怎能不氣?更可憐雪心,一定會因此受牽連,難逃她的責罰。但眼下祝思嘉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且祝思儀的性命留著,日後還有大用處。至於無辜的雪心,祝思嘉已想到保全之法。……到離百味齋不遠處,祝思嘉和碎玉竟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大理寺傅逐。隻見傅逐今夜著深絳色華服,頭戴玉冠,端的便是華貴俊美、玉樹臨風之姿。他同樣在兩府婚事的宴請賓客之列,穿著這般喜慶,顯然也有要赴宴道喜的意思,為何卻沒在任淮府上看見他的身影?和傅逐在燈下拉扯的美嬌娘,正是他今年新娶的夫人,商戶之女、百味齋的常客賈若。他臉色不大好,滿身戾氣,眼底毫無耐心,站在他對麵,矮他一個腦袋的賈若,小腹微隆,盈盈垂淚,不停地想去抓他的手,都被他甩開。發這麼大火氣。秋深露重,小兩口就站在百味齋大門外吵架,此刻若上前去,必是要碰麵的。祝思嘉懶得摻和彆人這種尷尬家事,就帶著碎玉尋了個打樣的攤子站立,就著黑燈瞎火,等傅逐夫婦離開再是。相隔不遠,祝思嘉能將他們二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傅逐冷笑著:“怎麼?你既然不想陪我去侯府賀喜,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想怎麼吃喝玩樂就是。現在又做出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給誰看?鬆手,彆誤我的事。”他連賀禮都還沒送去侯府。賈若有些無奈,帶了哭腔:“夫君,你彆生氣好不好?你不是不知道,每回我去各種宴席,都會被她們嘲笑……”傅逐:“嘲笑你,你就不願去了?就打算唯唯諾諾,逃避一輩子?說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傅逐在府邸裡是如何苛待了你,以至於你連露麵應酬的底氣都沒有。”“既然你不喜歡過大理寺少卿夫人的生活,往後,我也不強求你能在府中理事了,你愛怎麼樣怎麼樣。我再數三下,鬆手。”還沒到宵禁時間,西市人來人往,好在百味齋周遭鮮少有不三不四的人。見是這兩尊大佛在外爭吵,膽子再大,也不敢湊上前旁聽看戲。賈若年紀小,臉皮也薄,在外起了爭執是不對,可確實是她於心有愧。今日再不解釋,傅逐一氣之下恐怕又要搬回大理寺住。她咬著唇,不願意鬆手,強忍住淚水:“我身份低微,人人都瞧不起我,都覺得是我高攀了你。夫君,你今日動怒,難道還是因為先前那樁誤會嗎?我再如何頑劣,也知廉恥二字怎麼寫。”在傅逐沒迎娶賈若以前,人人都以為傅逐隻會娶權貴之女,誰成想,他忽然把一個商戶之女抬成正妻。西京城裡,多的是看不起賈若的貴婦,她融入不進她們的圈子,每逢露麵都會遭排擠笑話。祝思嘉理解她的艱難,更難理解她為何選擇逃避。沒少聽說過傅逐是如何寵愛她的事跡,她年紀小,加上眼淚一落,傅逐的確略有鬆動,滿眼心疼,把她抱回懷裡柔聲哄著:“你有身子,少哭些,對孩子不好。我氣不是因為那樁事,而是因為你出爾反爾,屢屢逃避責任。明明早就說好與我一道去吃喜酒的,你半道跑了,留我一人去侯府道喜,叫人家笑話我們夫妻不睦,更是煞人家新婚夫婦的風景,像什麼話?”“至於先前那樁事……事關重大,待我尋得機會,親自把人帶去長樂宮見娘娘,也好了卻一樁恩怨。”長樂宮?那不就是要見自己?祝思嘉和碎玉皆是一愣,傅逐和賈若夫妻之間的事,難道還將她給牽扯了進去?恩怨,這恩怨莫非就是她的恩怨?直覺告訴她,傅逐口中之事,極為關鍵。沒等碎玉拉住人,祝思嘉就從暗處走出,現於燈火之下,她站到傅逐夫婦身前,開門見山:“傅大人,既然有事要上報本宮,何不入百味齋一敘?”傅逐和賈若雙雙怔住,目瞪口呆。尤其是賈若,這還是頭一回見著祝思嘉。臉未看清,就先聞著祝思嘉身上的幽馥香氣,酥軟悅耳的聲音更能入骨般,聽得她身子都快化了。看清祝思嘉的臉,賈若的小臉更是紅得厲害,怯生生與她小聲招呼道:“妾身見過娘娘。”傅逐把賈若緊緊摟著,不讓她受丁點冷風。他沒想到,祝思嘉這個當事人竟然就在附近,但無論是門外還是百味齋,都不是能說話的地方。傅逐向祝思嘉行完禮,指了指身後馬車,輕笑著向祝思嘉解釋:“臣確實有要事要稟報娘娘,隻是眼下還未去侯府為侯爺和縣主賀喜。此事,恐怕要勞煩娘娘多作等候,屆時,絕不讓娘娘失望。”祝思嘉:“要等多久?”傅逐:“若娘娘願等,三日後,臣定履行諾言。”祝思嘉:“好,那你我就以三日為期,隻是不知傅大人想讓本宮在何處等您?”傅逐卻是低聲在碎玉耳畔交代。碎玉聽清後,又同樣低聲轉述給祝思嘉。傅逐要讓祝思嘉秘密去他的府邸。……目送傅逐夫婦離開,祝思嘉心跳得很快,也越發期待三日後的到來。傅逐此人行事一向穩妥、天衣無縫,能引得他這般重視,說不定是什麼極為有用的消息。白掌櫃見碎玉前來,自發從店內走出,笑嗬嗬迎接他:“碎玉大人,您又來啦?”碎玉:“嗯,白叔,我們要去老地方,勞煩您派人沏壺好茶來。”百味齋雅間眾多,完全隔音的隻有一間,也是無論何時都不得招待外人的一間。碎玉和祝思嘉上樓入座,白掌櫃親手給他們二人沏好茶,門方合上,祝思嘉就迫不及待取出袖中之物,雙膝跪在碎玉身前:“還請收下。”碎玉忙跟著一起跪下,想伸手去扶她,卻又擔心觸碰到她,很快急出滿頭熱汗:“娘娘這是何意?”祝思嘉:“碎玉,我沒有什麼東西再能給你了。你在我身邊這麼久,替我做了這麼多事,我知你不缺錢財,可除了錢財和官位,我當真不知該給你什麼作為回報。”碎玉回想起那些令他痛苦的回憶,垂下眼睫,麵帶苦澀笑道:“娘娘,若您還要請屬下做一些屬下無法接受的事,這回恕屬下再難從命。”